那里自然是东吁大臣的软禁之地,位于缅宫里比较隐蔽的一处地段,具体位置属于绝密,即便白湘绣他也没有知会。
大臣一共五十多位,几乎网罗了东吁朝堂所有重要职位,这几天里,他们都被好酒好菜招待着,除了行动受限外,其他倒没受什么委屈。
最有分量的两位东吁大臣,大僚长和内藏使,则单独关押在一座房间,外面有重兵把守,四周也有眼线,朱慈煊此行就是找他们两个。
“打开门”
“是”
“吱”的一声,房门开了,二人赶忙直起了身子,正襟危坐,肃容端待,以示东吁臣子的尊严和礼数。
当然,在天朝上邦面前,他们那所谓的尊严是没有用的。
朱慈煊落座,随行的通译坐在两方中间,也不管二人明不明白怎么回事,交谈正式开始。
“想必你们也知道我的身份?”朱慈煊便说便命人沏上了茶,对话尽可能在轻松的氛围中展开,过度的紧张反而让两人不大适应。
朱慈煊自顾自的抿了一口香茗,也不张眼看着二人,神情自然,带着一点点洒脱,浑不像一次密谈,搁下茶杯后朱慈煊还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大僚长和内藏使两人相互对视一眼,然后点了点头,若到了这个时候还不知道对方来历的话,恐怕也枉顾东吁前两号大臣的名号了。
“二位何不先自我介绍一番?”朱慈煊盯着这两个老头子,发问道。
“鄙臣阿克木,鄙臣铁哲。”太子问话,通译自然而然的用上了“鄙”这个词。
“你是明朝大皇帝派来的?”对方答完之后,又补了一句,纯粹是确认。
“孤是天朝太子。”
朱慈煊拿起茶杯,淡淡说道,隔了一会儿,对面传来了细微的惊呼声。
饶是心中已有七八分确认,天朝太子的身份还是让对面两人小小震惊了一番,特别是他看起来还是个半大的少年,和他们想象中的军队统帅差之远矣。
“前天的事想必你们也清楚,明朝大皇帝下令,让孤来帮助缅王平乱,眼下叛乱已平,罪魁祸首莽白也已被孤抓获,阖城百姓无不欢呼雀跃,不过”说到这,朱慈煊刻意顿了一下,打量了二人一番,然后用一种稍稍冷淡的声调说道:“听说二位曾和莽白勾结”朱慈煊点到为止。
一听这话,二人顿时拘谨了起来,拿杯子的枯手颤颤巍巍,心中似有万分苦楚说不出口,当初那可是被莽白拿着刀胁迫的啊,要不然全族上下都要被屠戮殆尽,不管他们怎么想,“勾结”莽白是铁一般的事实,说不好听一些,他们也是谋朝篡位的帮凶。
“二位大臣不必紧张,孤也是风闻言事,你们素来对缅王忠心耿耿,这满朝文武都是知道的,所以,此事必然有所蹊跷。”朱慈煊冲二人笑了笑。
闻言,大僚长和内藏使顿时松了一口气,如果事情露馅了,满门抄斩已经是最轻的惩罚了,弄不好还会牵连全族,没为奴籍,永世不得翻身,想着想着后背又贴上了一层细汗。
“当然,孤也不能纵容那些小人肆意诽谤,这样吧,待孤明日提审完莽白,相信定会还你们的清白。”
通译刚道完朱慈煊的话,“啪”的一声,大僚长手中的茶杯落在了地上,当即碎成几瓣,溅了他一身。
他慌忙着俯下身去捡拾,又是一番手忙脚乱,期间还被划破了手,脸上“吧嗒吧嗒”掉着汗,看起来狼狈之极。
“鄙臣大意,鄙臣大意,让上师见笑了。”大僚长站起身来,干笑了一声,忙用袖子去遮掩。
“来人啊,给大僚长换一杯。”朱慈煊倒不动声色,催促着下人去收拾。
新的茶杯被端上来了,阿克木却不敢再碰,受伤的手指藏在袖子里,染红了一大片,内藏使铁哲也好不到哪儿去,身子里茶座足有半米远。
气氛顿时有些微妙起来,朱慈煊却是若无其事,低头品茶,茶香什么的已经全然感受不到了,但心中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小小的试探,两人已是惊弓之鸟,局面已经打开,接下来就是趁虚而出了。
“眼下,却有一件棘手的事,要找二人大臣商量。”朱慈煊继续问道,就当刚才的事没发生。
“上师请讲”二人态度已经大大转变,仿佛命门被抓在朱慈煊手中。
“东吁国君,也就是缅王莽达,自那晚之后,竟然离奇失踪,孤派人找遍了缅甸王宫,也没有发现缅王的踪影,真是咄咄怪事。”
倏忽,朱慈煊又道:“缅王,想必是让那乱臣贼子莽白藏起来了,待明日审讯过后,大概也会水落石出,当然,若是莽白不肯招供,找到你们的国王陛下恐怕还需要好一段日子。”说到这,朱慈煊又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沉重的口水吞咽声在房间里格外响亮,过了好久,大僚长和内藏使才神色紧张的问道:“上师的意思是?”
朱慈煊就道:“中原有句古话,叫国不可一日无君,眼下必推选一位东吁储君,暂时监国,以正人心,你们觉得谁可能当这个监国储君?”
听到朱慈煊的话,二人却是大眼瞪小眼,半天没说话,要知道推选储君,对于臣子来说可是要冒极大的风险,弄好了自然功德无量,弄不好那可是要掉脑袋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