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瓷四溅声里,太子声音虽有压抑,却已然是盈满了冰冷的怒意,“滚出去——”
沈骊珠以为李延玺说的是自己,拢了衣裳就要从榻上起。
腰腹却被他给紧紧揽住,动弹不得,而侍立在旁的那名内侍,连忙战兢地道了声:“是。”
等内侍转身,李延玺才重重掰过骊珠的脸,微微凌厉地吻住了她的唇瓣,从她柔软唇舌间掠夺去那残存却浓烈的味道。
他呼吸灼热粗重,亲吻她时,眸光一直轻凝在骊珠脸上,似要将她的容颜恨恨地刻进眼底,眸子却暗得无法用语言来描绘。
直到两人呼吸缠绕,彼此唇齿都染上苦涩的药味……
沈骊珠唇瓣微微红肿,晕开潋滟的水色,闭着眼,被他锁在怀里,她开了口道∶“殿下,能不能跟你打个商量?”
“嗯?”
“那药太苦,我不会日日都喝,你要是……”她纤细的嗓音顿了顿,省却一些字眼,才又道,“那就少让我侍寝。”
李延玺禁锢在骊珠腰腹的手臂倏地重重收紧,一只手抬起,扣上怀里人的下颌,令她吃疼的睁开眼睛,“孤告诉你,休想!”
她也终是恼了,“你……”
“阿姮,你以为那是什么药?避子汤?因为不愿给孤生孩子,所以才喝得那么一鼓作气,视死如归,嗯?”
李延玺那玉白美丽的长指重重攥住她的下巴,指骨都透出几许雪色,声音压抑暗炙地在骊珠耳边说,动作和气势都藏着十足逼迫与冷冰冰的情色意味,“那么,孤不妨告诉你,你刚刚喝下的,那根本不是什么避子汤,而是助孕的药——”
沈骊珠愣住。
李延玺看着她,眸中轻嘲意味甚浓,“怎么,现在想来是后悔喝得那么痛快了?”
“你骗我……”沈骊珠抓住他身上素白的寝衣,抬手打在太子胸膛和肩上,又觉得对这人来说不痛不痒,一口咬上他颈侧,“李延玺,你这个混蛋!”
明明可以与她明说,那不是避子汤,见她误会喝下,他反倒动起怒来。
他怎么能这样……
颈上传来刺痛,李延玺抬手按在骊珠脑后,恨不得她再咬得深一点,然后才闭着眼慢慢说道,“是,从现在起,你最好就要有嫁给了一个混蛋的觉悟……”
“而且,你还得大着肚子,给这个混蛋生孩子……”
她的身体不禁颤瑟了下。
他却落掌抚着她微微颤栗的身子,低笑了声,将之收紧了几分。
“阿姮,只要是你给孤生下的孩子,不论男女,孤都喜欢,必定视为掌上明珠……”
而她,
是他的骊珠。
亦是珍贵不可再得,举世无双。
…
晨起闹了这么一场,虽则是乌龙,却也激烈了情绪,耗费了心神。
骊珠觉得有些淡淡倦意。
或许是,他们之间总是少些信任,在一起便彼此会受伤,会疲累。
李延玺抚着怀里人的长发与纤背,唤了人进来,给她梳洗。
成婚这夜,骊珠是歇在重华宫里的,待一声轻唤,青鸾殿的大宫女青黛却带了众婢依次而入,开始伺候她穿衣和梳妆。
衣饰都是东宫备下的,件件流光溢彩,个个华贵非常。
过去几年里,骊珠都打扮得十分素净,甚至是有几分不符合年龄的寡淡,明明是花季,却穿着白、青、墨兰等颜色老气的衣物,也不戴任何的首饰头面,只着素钗。
在药庐时,李延玺就曾想——
那织金霓锦做成的红衣,配她必定美丽。
后来,离开金陵,回了东宫,那时她已是别人的妻,他却着了魔般,还是命人按照她的尺寸,取出霓锦与墨裘做成了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