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有了反应,她发了疯似地从病床上跳了起来,挥舞着拳头,一拳一拳打在他身上,那么重,那么狠:“你走,你走,我不要看到你,你走……”
如同决了堤的洪水,她的泪水肆虐横流。
手背上传来尖锐的刺痛,是点滴的针头因她剧烈的动作深深扎进了肉里,血流了出来,可她却再也感觉不到疼。
心里有了一个缺口,还有什么比那还要疼?
他冷漠的看着她发疯,眼中没有半点温度,只等她发完了脾气疲累的倒回病床之上,他才终于将手里的东西放在了她的病床边上。
“这个我先放在这里,有空你就签掉……”
“无论你给的是什么,我不签。”破裂的喉间溢出她最深的怨恨,她闭上眼,连哭泣都那么的无力,她想她的心一定是坏掉了,要不然,为什么会一直疼,一直疼………
“至少应该先看看是什么再决定。”
他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很平静,但握着协议的手指却禁不住还是颤了又颤。
“没必要了,我不签。”
“……”
所以,无论他怎么做,她都不会回头了是么?
所以,无论他做什么都改变不了她的决定了么?他和他的孩子一样,都被她这样‘用力’剔除了是么?
握着协议的手越来越用力,越来越用力,很想质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可不等他开口,她却反倒嘲讽地问了他一句:“你满意了?你满意了吗?”
“就那么想嫁给他吗?”
他自嘲的声音,带着撕裂人心的力量,狠狠地刺激着她的鼓膜,霍地张开双眼,她睁着空洞的大眼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那一刻,她的心在滴血……
“你说什么?”
冷冷一笑,他用最残忍的口吻攻击:“你能为了嫁给方大少打掉我的孩子,又为什么在这里反问我满意了么?我满意什么?满意你和初恋情人重修旧好?还是满意我失去了两个孩子?路晶晶,你这样实在太假,太假了知不知道?”
说完这话,他毫不犹豫的离开了病房,而她,则如遭重击地跌倒回病床之上。
他说什么?
他说她为了嫁给方一卓打掉了他的孩子?
他说她这样哭,太假,太假了?
摸索着床头上他留下的东西,努力睁大着被泪水模糊的双眼,直到她清楚地看到那四个大字时,她突然惨淡一笑。
结婚协议?
人生真的好讽刺,在这样的时候,他过来这里竟然是要给她签这个东西?
泪,瞬间决堤。
为了自己的委屈,为了他的隐忍不发,更为了那些人的处心积虑……
满意了吗?
看到他们这样,那些人都满意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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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床上惊坐起来时,路晶晶满头是汗,满脸是泪……
同一个噩梦,做了整整三年,每一次都毫无意外地从睡梦中哭醒。
习惯了这样的哀伤,习惯了这样绝望,也习惯了每个午夜梦回枕着为他流下的眼泪入眠。湿了的枕头映照着她的绝望,她在每夜每夜的痛苦中挣扎着,无法自拨,无力自救。
他永远不知道她曾有多痛,永远……
还没有卸妆,糊花的脸上流下来的眼泪都是黑的,走到浴室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只能用‘惨不忍睹’四个字来形容。拿过化妆棉,弄了卸妆乳在脸上无意识地擦着……
刚洗好脸,隐约就听到客厅似乎传来有人开门的声音,紧跟着,是某人略带激动的声音:“晶晶,在家吗?”
这个声音?
路晶晶拧毛巾的手一迟,整个人的神经都绷起来。
方一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