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棠叹口气,坐正了身体,苦笑道:“我要承办秦家的《金刚经》,为请国师作序已经愁思了良久。因国师是苏州人,又雅好音律。我便想用宝音盒录制了江南采莲曲送给他。”
徐三冷哂道:“原来是我想多了?你说是为我特制的,独一无二的生辰礼——”骗子!大大骗子!自觉被欺骗的徐三,立时激活了魔王状态。
“的确是为你特制啊。”白棠不解的反问他,“我特意为你雕的桃花,特意选的《子夜四时歌》。与国师的采莲曲全不相同,怎么不是特制?你那只宝音盒,怎么不是独一无二了?再说了,为了能及时赶上你的生辰,我放下了国师的宝音盒先帮你赶的工。我对你掏心掏肺的,你却质疑我一片真心?”
徐三逼近白棠,眼底一片深暗:“说得好听!你若真问心无愧,怎么不敢告诉我你也送了国师宝音盒?想来我这只,不过是你顺手而为。”
白棠有那么点心虚,更多的是委屈:“你不讲道理。”
嗤的声冷笑,徐三的声音如千尺渊冰:“练白棠,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可以随便戏弄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白棠越听越觉心惊:徐三到底怎么了?
不过是做了两只宝音盒,他与国师一人一只罢了。至于闹成这样?
“你这话说得诛心!”白棠不能任由事情往坏里发展,平时灵巧无比的嘴皮子此刻却不利索起来,“我对你如何——”他对他如何?
从茶馆撕画的狂傲子弟到惊艳乌衣巷的少年,白棠自与他相识,的确是借得他许多力,自己却未曾有什么回报。若说之前当他是个豪门二世祖,也没什么不对。直到他立志要作御史,自己方对他另眼相看。
“你对我如何?”徐三追问。
白棠灵机一动,叹息道:“我都答应与你搓背了,你说我对你如何?我自然是将你当作是自家兄弟啊!”
徐三满身的魔气微微一散,却冷笑道:“我没那个福气,有你这样的好兄弟!”
白棠眼睁睁的瞧着徐三扬长而去,背影决绝冷酷得令他心头泛起无限慌恐与茫然:徐三他,是要与他绝交了?!
“怎么了怎么了?”徐辉祖衣裳不整的赶了过来。“裘安!你上哪儿去?!”
裘安回头冷哂道:“你们俩倒是对臭味相投的好兄弟!”
徐辉祖莫名其妙:“你又使什么性子?!白棠——”
白棠前世何等高傲的人!落在明朝,身份地位与过往不可同日而语,不得不收敛了脾性适应这个朝代。今日被徐三没事找事逼得恼羞成怒,大声道:“他要走便让他走!我练白棠不欠他的!”
徐三步子一顿,嘴角用力一扯,眼底腥红一片。
白棠高唤:“上酒上酒!今日我与定国公不醉不归!”
白棠到底没敢喝醉了回去。乘兴而来,败兴而归。且从这日起,徐三似乎从白棠的生命中消失般,再也不曾出现。
为了《金刚经》的版画,秦简倒是每日上门与他修订插画。
觑着一连几日白棠严肃淡漠的脸色,秦简小心翼翼的问:“你和徐三吵架了?”
白棠头也不抬:“嗯。”
秦简如今是魏国公府的常客。昨日被徐三的小厮元曲拦住,听他诉了一大番苦才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
徐三也忒不知好歹!秦简忍不住羡慕妒忌:至少他还有白棠亲手做的宝音盒,自己可是什么都没有!心底隐隐有种畅快:明明他与白棠相识相知得更早,可日常相处中,徐三却与白棠更有灵犀!
“你不必太过挂怀。”秦简吹干纸上墨色,“他脾气来得快也去得快。过几日就好了。”
白棠方笑了笑,随口问:“他可没逃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