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会,等背心被他的体温烘热,她又拿开重新去洗。
尽管已入夏,深山的溪水依然很凉,手泡久了就觉得刺骨。
这样反复帮他洗了几次降温,她坐在旁边守着,困得直栽头。
突然间察觉到身边的动静,她迷瞪地看过去,发现贺今尧的脸苍白异常。
他额头上全是汗,眉心紧皱成一团,喉咙里发出一些微弱的呻-吟,整个人在睡梦中呈现出一种高度紧张和不安的状态。
像困兽挣扎,平日那么一个横行无忌的人,在这时竟然显出一种矛盾的脆弱。
亦凝立刻清醒过来,起初以为他是烧的,把手伸向他额头想试下温度。
刚碰到他皮肤,几乎是瞬间,贺今尧条件反射一般,骤然抬手攥住了她手腕。
亦凝腕骨险些被他捏断,她痛呼一声,贺今尧睁开双眼。
那对黑眸锋锐如刃,深浓得像化不开的墨。
他还在微微地喘息,看到亦凝脸都疼白了,几秒后那股力道才慢慢松懈。
“抱歉。”他嗓音干哑得发涩,指腹安慰似的在她手腕揉了两下。
亦凝抽回手,原本的惊吓和差点疼出来的眼泪,都在听到这两个字后,被惊疑取代。
贺今尧竟然会道歉。
就像狗突然喵了一声一样稀罕。
“做噩梦了。”贺今尧解释一句。
亦凝揉着手腕说:“你这样的人还会做噩梦?”
“我又不是神,当然会做噩梦。”
亦凝说:“你当然不是神,你比较像罗刹。”
贺今尧瞥她一眼,他这时身体已经放松下来,胳膊支在膝盖上,往后靠回去:“我有那么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