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虚舟其实并不意外,但是就算知道她还是会这般待他,他也承受不了。
他一直都感觉得出来宁馥不像他所认识的任何一个姐妹,她总是那么的凉薄难以靠近,似乎除了赚钱以外对什么都无所谓,甚至于这种凉薄完全不像是她这个年纪所拥有。可是在一次次的撞壁过后,他一次次的疼痛,却又像是不知痛一般,明知会是如此,还是想要撞上去。
他如今站在坐着的她的面前,竟像是比她还要矮似的,她的疏离,她的冷漠,让他竟疼痛到不知所措自惭形秽起来。
“我,我还有件事要告诉你。”他颤抖着双唇,简直不知道要如何才好了,想到自己等一下要对她说的话,他就觉得越发的无地自容。不怨她看不上他,他确实不如她,竟要靠这样的方式来打动她。
宁馥觉得自己面对的不只是一个没长大的少年,更像是一个二世祖,自以为自己还不错,实则与废物无二的二世祖。
她犯不着去教导眼前的这个人,她也没这个功夫,更从来都不曾对眼前的这个人抱有过什么希望或是幻想,他如何,对她而言,不过就是一个认识的人而已,连朋友都算不上。
人生太短了,每个人都很忙,尤其是她,哪有多余的时间教导他人。
她漠然垂眸,说道:“我上次说的还不够清楚?”
“我就是要说上次的事!”
蒋虚舟猛的抬起头来,听到宁馥这句话似乎给他打了气一般受到了鼓舞,心里忐忑的同时又隐隐的有几分莫名的高兴。
宁馥看着他,上下来回扫视了几眼,脸上没有半丝的温暖气儿:“你没病吧?”
蒋虚舟却已经不管了,一咬牙便直接了当的说了起来。
“母亲已经答应我可以在京中购置自己的宅邸,还说会慢慢的把生意往京中转移,我们家的产业都是由我承继,大哥和二哥在朝中做官,承继家业的事就落在我的头上,宁馥,只要成了亲,我就有钱了,你不是说你喜欢钱吗?到时候你想再开一间素缨楼都是可以的……”
宁馥打断他,直截了当说道:“我是喜欢钱,但你说的这些很显然还有附赠,那就是我接受这些钱的同时就还得接受你,你没病吧?你是不是脑子进了水?再开几家素缨楼?我自己没钱吗?你们蒋家的产业才有多少?我爱钱,我自己完全可以赚得到,我会看得上你靠着承继你家产业而来的钱?”
蒋虚舟顿觉冷汗从背脊处一颗颗冒出来。
她说出来了,她果然这么说了!
“宁馥……”
宁馥再一次打断他:“门在你身后,好走不送。”
门外寒风又起,蒋虚舟不知自己是怎么一步一晃的出了素缨楼的,只觉这稀薄的淡月之下,自己的影子都是这般的模糊没有一点的重量。
宁馥的那些话,每一个字都犹如一根针一般的扎进他的心里,拔也拔不出来。
在今夜来这里之前,他本并不觉得自己非娶宁馥不可,对宁馥的感情就如同他先前对周越所言,只是觉得和宁馥在一起的话,那么他就会特别的自由与现在无二,他只想这么高高兴兴的晃悠过日子而已。
而他还有好多话想对宁馥说,他想说,宁馥如果嫁给他,他也一定不会管着她束着她,她想做生意那就去做,想干什么就去好了,他一定不会像其他男子那样把自己的妻子管得死死的,他不是那么刻板的人。
可是这些话,她根本就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
小厮在身后跟着,见他这般更是不敢上前问上一句。
他一人走在几无行人的街上,更显萧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