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室里,秦川正在上课。
说上课其实也不准确,应该是答疑,因为几个孩子一直在问问题。
“夫子,什么是奸相呀?”
秦川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弄权贪利以致误国,便是奸相。”
问问题的男孩雄心壮志道:“要是我将来做官,一定要做一个大清官。”
路景轻笑了一声。
秦川点头,“不错,是个好志向。”
还没等男孩高兴,他又道:“但是清官并不意味着就是好官。”
男孩露出茫然的神色,“啊?”
路景脸上的笑容渐渐收了。
秦川余光往外瞥了一眼,而后继续道:“抚州上一任知州尹芮是个极清廉的好官,在位三年不贪一文,家徒四壁,连手底下的小吏也不如。”
男孩忍不住坐直了身子,双眼闪闪发光。
秦川笑了一下,话锋一转,“可是在他治下,抚州一年的赋税却足足削减了六成。”
男孩瞪大了眼,“怎么会这样?”
“当时抚州但凡日子无以为继的穷苦百姓,尹芮一律安排进富人的铺子做工,甚至街上的乞丐都一股脑地塞了进去,而且尹芮规定,不允许富人辞退他们。”
路景微微皱起眉。
“富人的铺子根本用不着这么多帮工,很多时候这些人拿着工钱却不用做活,好些人甚至想方设法把家里的亲戚也拉了进来,外面需要救助的‘穷苦百姓’还越来越多。长此以往,谁也不肯做活了,富人们的铺子无法维持,只好收拾家当逃去别的州府。”
课室里鸦雀无声,所有的孩子都在艰难地消化这番话。
秦川环视一圈,淡淡地做了总结,“尹芮是个清官不假,但他绝不能算一个好官。”
“好官并非一个清字这么简单。”
*
直到路元散学,路景都还在想刚才秦川说的那番话。
清官等于好官,这应该也算一种刻板印象吧。
心不在焉的后果就是,当他面前出现一个人的时候,他想也不想就牵住了对方的手。
“我们走……”
路景陡然愣住,因为他发现这只手好像有点大。
不光手大,人也大。
一抬眼,秦川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在他身后站着一个傻乎乎的路元,他好像还有点搞不定状况,傻乎乎道:“哥哥,今天颜夫子要去咱家吗?”
路景:“……”
他迅速甩开手,红着脸倒打一耙,“你这人怎么不出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