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一缕芳魂逝
潮湿阴暗的地牢里,无孔不入的臭味,让人作呕,让人窒息,蛇虫鼠蚁乱窜,饿了啃她的肉,渴了吸她的血。这样的环境,乔离离已经住了五年。
她的全身,包括她的脸上,已经没有一块好肉,疼痛,只能证明她还活着。
“咯吱”地牢的门开了,顺着蜿蜒的地牢楼梯,投下来一丝阳光,乍然的光明,刺得她眯起了眼睛。
顺着光线走下来一对璧人,男子身形壮硕,束起的头发带着紫金的发冠,上面镶嵌的宝石,把那一丝阳光折射得五彩缤纷,绛紫的织锦武官常服,束腰箭袖,显得他的身材更加威武颀长。
女子身姿窈窕,如弱柳扶风,她洁白纤长的手,紧紧攀着男子健壮的手臂。
她头上梳着灵蛇髻,插着赤金的钗子,点翠的步摇,额间的牡丹花钿衬托得一张娇俏的小脸愈发妩媚,身上的襦裙,是用一匹千金的香云纱所制,那香云纱上是步步生莲的花纹,呵呵,呵呵,这是她嫁妆里最贵的那一匹。
“还不肯说吗?”这两个人在她面前站定,睥睨着匍匐在地上浑身恶臭生蛆的她,如看蝼蚁一般。
她自始至终都不知道他们要的是什么,可是她说不知道有用吗?
“砍了她的双手。”这是她夫君那不疾不徐的声音。
从他们身后冒出几个黑衣人,她早已经没了指甲的双手被斩断,汩汩的鲜血流淌出来,戴了五年的手铐从手腕断处滑落。
“姐姐,你就说了吧,以后,我派最贴心的丫鬟婆子服侍你,你用不到自己的手的。”如黄鹂般清脆婉转的声音。
贴心的丫鬟吗?“让我的采薇采芹活过来,我就告诉你。”从小伴她一起长大的两个丫鬟,在五年前她被囚禁在这个暗牢里之前,就已经殒命,在她的面前。
“砍了她的双脚。”她的夫君又开口了,虽然背着光她看不见,但是她知道,他说这句话的的时候,连那俊逸的眉毛都不曾动一下。
那几个持刀的黑衣人听得他的命令,一息不停的举起亮闪闪的大刀,手起刀落,干净利索。
只剩两个大拇指的双脚,也从锁了五年的镣铐中脱离,真好,她终于自由了。
“好姐姐,你现在真像个肉虫子啊”如百灵鸟一样悠扬甜美的声音啊,这声音不用来唱歌,用来刑讯逼供,委实是糟蹋了。
她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笑的更加开怀了。
“姐姐好歹还有个身体,不像你的父兄听说被敌军马踏成泥巴,连个尸体都找不到了”
父兄在战场惨死,尸骨无存。但她知道,她父兄的死,和面前的这两人,脱不了干系。五年来,他们甚至都不曾入她的梦,不知可否是怨她了。
怨她爱错了人,错信了这个负心人。
“哦,那你马上就可以见到他们了。”她的好夫君轻飘飘的说,就好像是说她会见到,一早约了在花厅喝茶的友人。
五年,一千八百个日日夜夜的痛楚,让她对断手削足的疼痛,已经失去了最基本的反应,可是,如泉涌般喷射出的鲜血,还是带走了她几乎所有的力气,她感觉自己的生机马上就要断绝了。
真好,她要去和她的父兄团聚了,不知道他们还不愿不愿意见自己,还有那个早逝的却极其疼爱她的母亲。
看着她已经气若游丝,再也没有反应,那好听的女声似是十分惋惜的叹了口气说:“欸,本还想留你一段时间的,奈何六皇。。。。。。”
“心月,慎言。”她那已经转身迈步上台阶要离开的夫君,拦住了楼心月要说的话。呵呵,在一个将死的人面前,他都是如此的谨慎,罢了,活该她被骗得如此下场。
“挖掉她的双眼,割掉她的舌头。”在她眼睛被弄瞎之前,看到的是她的亲亲夫君脚上穿那双鹿皮六合靴。
这靴子,是她待字闺中时亲手缝制,用的是长白山出产的最上等的鹿皮,穿在脚上柔软透气,他曾在给她的信中说:“穿了离离缝的靴子,这辈子就再也穿不了别的靴子了。”
她的舌头也没有了,连最难听的声音也发不出来了。
楼心月脸上还是那一成不变的笑容,她缓缓弯下腰,低下她美丽的头颅,也许是怕她听不见,也许是为了把此刻她的凄惨看得更清楚,“你的眼睛那么漂亮,你的嗓音那么美好,呵,乔离离,你怎么配呢,纵然你是风光无限的乔家大小姐,现在还不是任我羞辱打杀。”
她寻着声音的来源,在这黑暗的地牢里生活了五年,她的视力退化了,可是她的听力极强,她通过声音辨别出楼心月此时的方位,她拼着最后一口气,咬断了自己的两颗牙齿,朝着凑得极近的那张脸上喷去。
“啊!”
“我的眼睛,救命!”楼心月捂住她的双眼,两道鲜血从她的指缝间流下来,她的两只眼睛被两颗牙齿击穿了。
乔离离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在心里想,原来你喊救命时的声音最动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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