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半个月时间过去,半个月前鸡鸣寺殴打新科进士的热度早已经过去,赵家人终于来了。
沈老爷一遍朝着门口走去,一边低头整理衣衫,等走到自家门口的时候,他回头看向青儿。
青儿会意,上前帮他整理了一下衣领。
沈毅深呼吸了一口气,迈步上前,打开了沈宅的房门。
房门口,站着一个年轻公子。
年轻公子身后,还有个年轻女子,只是这年轻女子颇有些不服气,扭过脸去不去看沈毅。
见沈毅走出来,赵涿脸上挤出了一个不自然的笑脸,他对着沈毅拱了拱手,却没有低头。
“沈司正。”
“半个月前,舍妹多有得罪之处,今日赵某特意带她来与沈司正赔罪。”
沈毅两只手拢在袖子里,静静的看着赵涿,然后伸着脖子往赵涿身后看了一眼,笑容平静:“赵公子这回没有带家丁来?”
赵涿脸上的笑容一僵,然后又勉强笑了笑:“沈司正,半个月前鸡鸣寺那件事是个误会,我家妹妹乃是受了那姓范的挑唆,如今误会消弭,我家已经跟范家绝了交往,沈公子乃是天子门生,还请心胸开阔一些,咱们一笑泯恩仇如何?”
“唔。”
沈毅脸上依旧看不出什么表情,他对着赵公子挤出了一个微笑:“原来赵公子也知道,时间已经过去半个月了,如果赵公子再晚一些过来,说不定我都忘了鸡鸣寺这回事了。”
赵涿并不是什么好脾气。
听到沈毅有些阴阳怪气的话,这位赵公子深呼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沈司正如今已经是翰林院庶吉士,朝廷的储相,既然是储相,就要有一些宰相肚里能撑船的气度,这样才能在朝堂上走的更稳,爬的更高。”
说完这句话,赵涿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赵小姐,沉声道:“小妹,还不来给沈司正赔罪?”
赵小姐满脸不情愿。
不过赵涿在他们这一辈里明显威望很重,他说出这句话之后,赵小姐即便不情愿,还是扭过头来,先是看了一眼沈毅,然后目光又看向地上,不情不愿的对着沈毅微微低头拱手:“沈司正,当日小女子受人蛊惑,伤了沈司正,心中一直后悔不已,请沈司正见谅。”
沈毅“啧啧”了一声。
他与赵涿个头差不多,闻言抬头看向赵涿,开口笑道:“初来建康之时,我便听说建康赵家的威名,当初挨了打,我伤愈之后还想着要不要去赵家登门赔罪,不曾想赵公子今日竟然登门了,沈某人真是惶恐不已。”
赵小姐行礼之后,便强忍怒气,站了起来。再一次别过头去,不说话了。
而赵涿则是静静的看着沈毅,淡然道:“沈司正,你那顿打没有白挨,如今你成为邸报司司正,又晋入翰林院,如果挨顿打就能进翰林院,你们这一科二百个进士,至少有一百七八十个要跑到我们赵家门口心甘情愿的挨上这么一顿。”
“这话不错。”
沈毅微笑道:“我也因此对赵家感激不已,一直想着什么时候登门拜谢一番。”
他笑呵呵的看着赵涿。
“毕竟沈某能进翰林院,用的是赵家的情分,自然应当登门拜谢的。”
听到这句话“赵家的情分”,赵涿脸皮子忍不住抽了抽。
沈毅这句话说的再准确不过了,他能入翰林院,消耗的是实实在在的赵家的人情和赵家的功劳,自己赵家跟皇帝之间的香火情分。
而是这种消耗是不可逆的。
如果不是赵大将军在前线打仗,皇帝陛下未必会这样咬牙忍下来。
沈司正很是诚恳的看了一眼赵涿,微笑道:“赵家的这份提携之恩,沈某一直铭记在心,今日正好赵公子当面,要不然我给赵公子磕一个?”
赵涿闷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