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娘重回船舱坐下,脑中犹自回想着刚才经过的画面。心道,原来在人盐地冥还有这样多女人被囚来取人盐,为什么自己没和她们关在一起,反可以自由地活动在人盐地冥,还被允许用小荆吒来作护卫?她何德何能有此地位?这是怎么回事?
她完全没有思路理解这个谜题,于困惑中抬眸去看涛涛暗河水,此刻,船儿早渡过白雾地带,进入一个狭窄通道,水势也前所未有地湍急起来。
她忧心忡忡地凝视船舷外的水流,想着,万不要在这翻了船才好,又想到,这船儿是被那神秘丝线控制而行动的,一时脑中清明,担忧之事那是绝不会发生的,当即定住心魔。
“咔、咔咔咔……”
船舱拥挤在狭窄的河道里,忽然发出一阵怪异声响。
春娘凝眸去瞧,跟同样疑惑不已的小荆吒两相对望起来。
春娘盯着小荆吒道:“出什么事了?”
小荆吒别看默不作声,咕噜噜的眼珠子却转得滴流快,摇臂一指,点了点头顶上高高耸起的船舱。
他十分确定道:“是这里在咔咔地叫!”
春娘心一紧,忙张罗道:“你抓牢火把,别灭了,我来细瞧瞧。”言着,走出船舱去看,没有发现,就重回船舱,抬臂就要去检查船舱内侧。
“哗啦”一声,就在她重新回到船舱的刹那,本来一箭穿心,中空的船舱,中间的斗篷自两边各开出一瓢船盖,牢牢将整个船舱封闭起来,小船像一粒花生,蚕茧一样密不透风了,春娘和小荆吒俱是被关在内。
“快把火把熄了。”黑暗中,春娘忙吩咐道。
荆吒应一声,船舱立时暗下去,只剩下船舱外表自带的白色荧光了。
春娘想的是,现下船舱被封,若火把不小心着了四壁,第一要着罪的就是她和小荆吒,势必将烧成白骨。
在黑暗里,春娘刚拉上小荆吒的手,立时这船舱就是翻转起来。两人在其中顿时呼叫连连,可在这样茫茫的江河之中,凭你喊破喉咙又有什么用处?
船舱里顿时混乱不堪。
春娘毕竟老练一些,剧烈的摇晃并没有完全让她失去理智,她知道,现下必要思考自救的策略。就一把拉过小荆宝,抱入了怀中。
在失去意识前最后一刻,她想的是,不管发生任何事,她和小荆吒之间,至少要有一人保持清醒,不然。一会儿船儿不知漂去什么地方,没个人张罗,危险是不可想象的。
更重要的是,在她和小荆吒之间,小荆吒因为身子小而灵活,在这样的混乱中保持清醒,可能性是比较大的,容不得想那许多,抱紧小荆吒不多久,她终是脑中剧烈晕迷,终昏死过去了。
船舱外,是另一个有意思的场面,翻转不止的小小船儿,乃是被狭窄河道里一个急速旋转的旋涡乱流卷入,霎时,就消失了,潜进了深水里。
封闭的船儿入水,逐渐朝下沉去,仿若进入另外一个世界,不多时,乱流裹挟船儿卷到一片开阔的河床底部,乱流自身也消弭,散去,船身则开始上浮。
“啪嗒”一声巨响,不知过了多久,船终于从水底浮出水面。
封闭船舱的两边瓢状船盖,自动缩进船舱,船儿恢复原貌。
可,船舱里一大一小,已是狼狈至极。
春娘鬓发散乱,昏死了过去,她眉头紧紧皱着,紧咬牙关,脸上是极痛苦神色,而她怀中牢牢抱定一个孩童,正是小荆吒。
“春娘,春娘……”当小荆吒感觉外面安定下来,且周围空气变得不一样,敏感的他吸吸鼻子,从春娘怀中挣脱了出来。
春娘的计划成功了,小荆吒果然没有昏迷,只是,他亦是也没好到哪去,虽然没有昏死,但他步子摇摇晃晃,想站起来也做不到,刚才那一阵船下沉且水中翻滚的过程,弄得他这刻看上去恍恍惚惚,但看见在最后关头护住他的春娘昏死了过去,他顿时眼泪汪汪,焦急地喊了起来。
喊了几声,没有反应,他又去摇晃春娘的手臂,拍她的肩膀和后背……
“咳咳……”
迷迷糊糊中,春娘睁开了眼睛,她看一眼小荆吒,见他二人都还活着,硬撑着从船舱里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