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躺在床上哼哼,两个儿子守在床前,一步也不敢离去,孝心十足。
周氏摆摆手,示意两人回去歇着,到底是夜深了,熬坏了身子可如何是好。
管氏不敢轻易离去,婆婆生病,她这个做媳妇就该侍疾,丫鬟早在榻上铺了床被,用意已十分明显。
周氏抚着胸口,脸色有些痛苦。
管氏接过丫鬟端上的茶水,喂了她一口。不光是一天的光景,婆婆的脸像是失了水的茄子,一下子老了十几岁。
她轻叹一声,小心的扶人躺下去,严严实实的盖了被子,自己方才和衣躺下。
夜已很深了,又是忙了一天一夜,管氏一沾枕头,意识就有些糊涂,就在她快入睡时,那头的周氏忽然有气无力道,“六丫头与蒋家的这门亲事,算是没戏了。”
管氏只是轻轻的“嗯”了声,长长的打了个哈欠。
“这六丫头的命也算是苦,刚刚攀了个好人家却……哎……这也怪我啊,要不是我吃坏了肚子,又怎会在延古寺留宿。要不是留宿,六丫头又怎么会被坏人劫去。”
“大奶奶别想太多,这事与您没关系。要真是被人瞄上了,便是回了蒋府,坏人也照样会来。”管氏很困,只能随口安慰。
“啊,你的意思是,坏人冲着六丫头来的?”
“要不然,府里这么多姑娘,怎会劫她一个啊。”管氏糊里糊涂应答,沉沉睡去。
周氏却猛的睁开了眼睛。
不对,这事儿透着蹊跷。府里四个姑娘,若说颜色,自是六丫头最好;若论气派,家世,吴雁玲是头一份。六丫头疯病才好,进京不过四月,整日只在府里呆着,坏人怎么会瞄上的她?
要是像管氏说的那样,是冲着六丫头去的,那么……周氏灰败的脸色泛起了红晕。
是谁?
是谁要让六丫头倒霉,目的是什么?
像是闻到了腥味的猫儿,周氏无神的眼神睁得贼亮贼亮的,熠熠闪着光芒。
那两个庶出的?
不可能。刚刚进京,生母又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姨娘,绝不会有这个实力。
老爷倒是不喜欢六丫头,却也不会下此狠手,就算舍不得那十万两陪嫁银子,脸面总是要的,更何况六丫头嫁进蒋家,得利的只有顾府。
二爷更不可能,虎毒还不食子呢。当初是疯子时就没下手,这会更不会了。
这一府里的人算来算去,也就那个贱人了。只是那个贱人的动机是什么?
周氏拧眉苦思。
东园里,谭嬷嬷提出灯笼退出院子。
冬儿目送她离开,赶紧回了屋,笑道:“这一下,小姐总算可以把心收回肚子里了。”
吴雁玲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抬手抚住脸,“我看未必,母亲许是高兴的太早了。”
“啊,小姐这话是何意思?”冬儿不解。
吴雁玲看着那男子冰如寒霜的脸,幽幽道:“万一蒋家的人不在意这些呢?”
“哎啊,我的好小姐啊,有哪个高门大户会不在意这些,姑娘家贞洁最重要,六小姐就算没被夺了清白,可凭着在山匪窝里一天一夜,她就算是长着十七八张嘴,也说不清了。”
吴雁玲静默不语,脸上有一抹愁色。
“小姐还有什么可忧心的?”冬儿不明白。
吴雁玲悄然起身,走到窗前,道:“我是怕他动了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