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念在老太医往日功劳,未曾牵连,只是守着几亩族田过日子,日子十分艰难。”
宋语眼中精光闪过,道:“所以我想趁着此时,把曹家药铺买回来挂上庆丰堂的牌匾。不出两年,必日进斗金。”
顾青莞接过月娘递来的茶盅,轻啜一口,拧眉不语。
她与宋语的结识,缘于福伯。她还魂在表妹身上的第十天,便让福伯在外头物色一个既靠得住,又会做生意,还懂几分药理的人。
福伯整整寻了一年,未有结果,偏巧有一日路过金陵府时,在酒肆遇到了这位曾经的旧友,遂眼前一亮,把人介绍给了顾青莞。
青莞初见时,很不屑一顾。
三十出头的年纪,既无功名,又无家产,只一个河东狮吼的老婆整天追着打,偏那老婆还膝下无子。
然几番试探之下,她才发现此人极具经商天份,只少了一个伯乐而已。
她并不急着出手,而是静静的等待一个可以收伏他的时机。恰巧那日他老婆被毒蛇咬伤,命在旦夕,她以毒攻毒,将她老婆救回。
宋语跪地感恩,顾青莞趁机提出自己的要求,从此,宋语便死心踏地的为她挣钱。
当然她回报的不光光是丰硕的银钱,还替他老婆治好了宫寒的毛病。两年前宋语得子,他激动的竟恨不能跪倒在青莞脚下,大哭一场。
宋语此人,读书不多,在商言商,眼中只有一个利字。所以曹家的事一出,他看到的是庆丰堂的利。
顾青莞放下茶盅,瞬息间已有了定夺。
她笑道:“曹家子孙中,可都习医?”
宋语思了思道:“据我所知,半数习医。”
“医术如何?”
“有长有短,最出色的乃老太医的长孙曹浩群。”
顾青莞微微笑着:“依你所言,将曹家药铺买下来,不必挂庆丰堂的招牌,别起炉灶。”
“东家……这是为何?”
“树大招风,花开引碟,猪养得太肥,就怕有人想宰来吃。”
宋语浑身一凛,瞬间明白过来,东家真实的身份,只是闺中千金小姐,并无靠山,庆丰堂在南直隶已然太过招眼。
东家小小年纪,便有此等远见,宋语看向青莞的目光带着深深的敬佩。
“曹家药铺买来后,分曹家三成干股。”
“什么?”宋语大惊失色,这样的买卖十之八九会亏啊。
“别急。”
顾青莞眸中慧光毕露:“我要曹家的药方,并且让曹浩群卖身于我十年。”
马车悄无声息的驶在无人的青石路上。
月娘把青莞搂在怀里,抚着她蓬松的发,不解道:“小姐,咱们的买卖做得够大了,为何还要买下曹家药铺。”
青莞轻轻一叹:“月娘,狡兔三窟。当年祖父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被人一窝端走。现在我另起一个篮子,就算是被人端走了一个,还有一个,不至于连条后退都没有。”
月娘听得心惊肉跳:“小姐,谁要端走咱们的庆丰堂啊。”
青莞一笑点头:“月娘,总要未雨筹谋。”
月娘似懂非懂。
青莞疲倦的闭上了眼睛,下意识的把手抚在胸口,那一箭的痛似乎犹在。
别急,子奇,饭要一口口吃,仇要一个个报,把地基打牢了,打稳了,才不会功溃于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