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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床了。”母亲冰冷地给他下了定义,“这是最废物的迟到原因。”
木棉如被人当头一棒,脑袋嗡鸣。
母亲踩着漂亮的高跟鞋走近他,鼻端一阵冷冽芳香。木棉呆呆仰头望着母亲,觉得母亲好高大,母亲的脸庞好遥远,只有那双冰冷的黑眸抵得他那么近。
“我姚清生下的小孩不能因为这么可笑的理由犯下错误,我和你爸一直告诉你,要做一个滴水不漏的人,连准时都无法保证,你还怎么保证别的事情?”
“既然迟到了,今天这课也没必要上了,现在就回家。”
木棉低着头,亦步亦趋跟着母亲,却被她关在车外。
“犯错就有惩罚,你今天自己走回家吧。”
车窗掩没母亲的脸,汽车扬长而去。
木棉就背着自己的小书包,循着记忆的路返程。那条路很长,他又累又饿,幼小的身体终于撑不住倒地,摔得浑身是伤。
好心的阿姨抱起他,帮他擦拭伤口,买了食物。
“宝贝你低血糖了,早上没吃饭吗?快,把这个面包和牛奶吃掉。”
他刚要伸手去拿食物,就听见阿姨又说:“你记不记得爸爸妈妈的电话号码啊?阿姨联系他们,让他们带你去医院看看?”
他忽然间惊恐极了,害怕这件事被父母知道,害怕他什么事都做不好的样子加重父母的鄙视,慌张地没碰一口面包牛奶,沿着道路继续往家的方向飞奔。
等他带着一身伤跌跌撞撞终于到家的时候,他的母亲只是从报纸里抬眸,薄情地对他说:“希望你永远记住这个教训。”
那之后他再也没有迟到过,也没有在任何小事上出过纰漏,全面维持着自己的优秀,织成一张严丝合缝的完美样貌。
当年短短三分钟带给他如此惨痛的教训,此刻将近十多分钟的迟到,又会给他带来怎样的灾难?
讲台上,替他代班的金叶叶偏来的目光几近让他心脏痉挛。
是责备还是鄙视,或者是痛斥?
——“哎呀班长,你都替学长先守上了呀,辛苦辛苦!”忽然一团暖融融的东西来到他的身侧,用无比轻松自在的口吻开了场。
木棉顿觉惊慌,深感涂抑这种态度不妥,胸口胆战心惊地跳了几下,就听见金叶叶同样轻松的语气,甚至还开了个玩笑:“你是不是走小路结果把自己给绕晕了?哈哈哈哈哈!你和学长还挺巧的一起到了,学长,你来坐吧,我下去了!”
没有任何指斥,金叶叶甚至挺高兴的,再看教室里,同学们个个面容带笑,不见一张冷脸。
木棉愣着,直到涂抑喊了他一声才惊醒。
小狗的脸笑得很治愈,轻松改变了他深以为戒的错误。
“学长我下去了,我坐最后一排。”
他走上讲台,坐下,摊开书本,心里这才漫开一股劫后余生的颤抖。
新生刚结束军训还没上几节专业课,功课不重,晚自习只是个形式,教室里玩手机的玩手机,聊天的聊天,看漫画的看漫画,就是没人在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