溢城、辽歌、少方谣言四起之时,凤岐还是一片平静祥和,王畿大地上的国人还不知天下又掀起了一番风浪。
傍晚,方南刚回揽玉阁,二王府已得到消息,喜鸣坚叔马上开始马不停蹄的奔波布置,定要在澹兮再往揽玉阁时一举断了她那些也许有也许无的心思。
子成韩谨也在郑国驿馆再次碰头,两人已知愝梁见天子,天子再去太宰府见老边贤的消息,不过两人还未收到雍国公押送粮草去束薪、溢城已是谣言四起的消息。
天子去太宰府已是两日前的事,愝梁还未找过子成,子成心中有些着急,忍不住抱怨道:“已过去两日,不管答不答应,愝梁起码也该有个话——收了礼总该办些事。”
韩谨闻言连眼皮也懒得抬,只淡淡应道:“与徐国、百万斤精铁相比,高穆战愝梁哪还会把那些礼放在眼中——不过事情过去两日依旧无回应,有可能是他们还未商议好该如何回应,不过最可能是事情又有了变故。”
子成心中也想过可能是又出了变故,不想韩谨却直接说了出来,他不由皱了皱眉问道:“变故?这次又会如何变?难道割让徐国、每年增纳百万斤精铁还不够!”
其实这些也是韩谨一直在想之事,他心中有个隐约的念头,不过还未想透。就算想透了他也不打算说给子成听,许多事说给子成听了也无用。
“不管是何变故,应该都是老边贤从中作梗,好在他已没两日好日子过了。”韩谨说到此抬头看了看子成,继续说道:“方南傍晚已回城,冰瓷给那澹兮说过方南回城的日子,澹兮这两日应该就会再去揽玉阁。”
韩谨说完后等了一阵,见子成并无说话的意思,沉吟片刻后又说道:“男女情爱这种事,最怕在兴头上时一方突然避而不见,说不定那澹兮明日就会再去揽玉阁。”
子成听了这话忍不住掀起眼皮看了看韩谨,心中暗想:这个冷面人竟也知晓男女情爱之事,真是大奇!
韩谨哪知子成这些心思,又想了一阵,他继续说道:“子成大人,那澹兮每次都是午后去揽玉阁,也许明日午后你可邀陈魏王孙止等人去揽玉阁热闹一番。”
子成闻言一愣,随即笑道:“高,韩大人实在是高——陈魏可不是愝梁,若他得知老边贤的孙女在揽玉阁偷人,定会当场闹他个天翻地覆,那时想不热闹也难了。”
※※※※※
那日未见到方南,澹兮心中空落落的。晚上施岸见她无精打采,以为她病了,就要替她找大夫。澹兮没心思搭理施案,只推说自己午食多吃了两口,饿一顿就好,不用找大夫。澹兮已不跟施岸计较先前之事,施案很是喜悦,自然是什么都依澹兮,只嘱咐她以后少吃些。
次日,澹兮好了些,只是有时还是会想起方南温柔的凝视,清亮又不失醇厚的嗓音,还有那划过琴弦的修长手指,心想只有思念也甚是美好。
第三日,澹兮已尽量不再去想方南,只是有时方南那满是期盼的双眼会突然闯进她脑海中,还有《雉朝飞》那哀怨缠绵的曲调好似也突然在耳边想起……她忍不住抚琴半天,哪知弹出的竟也是《雉朝飞》……家中仆役听到如此幽怨的曲调,都忍不住多看了澹兮几眼,以为她还在生施案的气。
今日一大早起来,目送施岸高壮的身影赳赳离家后,澹兮又想起方南俊美的容颜,优雅的姿态。“唉,”澹兮忍不住在心中暗叹一声,“方南应该已回揽玉阁了吧!?”
午后,澹兮一边安慰自己这次真的是去见方南最后一次,一边匆匆往揽玉阁去了。
一身黑色锦衣、玉冠束发的小五躲在揽玉阁对面的一棵大树后,此时见澹兮走近揽玉阁大门他赶紧跟了过去。
澹兮刚踏进揽玉阁大门,一直跟在后面的小五马上加快步伐冲了过去,将前面的澹兮撞得一个趔趄,还险些摔倒。
澹兮正一心想着方南,时而欢喜时而忐忑,这一撞倒是将她撞的醒过神来,不过心头也有些冒火,转过头就想呵斥来人两句。哪知转头竟看到一位抿紧嘴巴、眉头深锁、愁容满面、却又怒气冲天的锦衣公子,澹兮到嘴边的话不觉又吞了回去。
揽玉阁主楼二楼走道靠里的位置,扮作小厮的喜鸣趴在走道栏杆上看见小五与澹兮在门口撞成一团后,赶紧沿着楼道往楼梯走去,路过中间一间雅间时她悄悄伸出手在门上急促的轻敲了两下。
雅间里的镡頔撒欢都已脱了外衣,两人大眼瞪小眼,只觉尴尬不已。撒欢脸上涂着厚厚的脂粉,看去已完全变了个人。镡頔倒是与往日一般模样,只是少了些从容。
撒欢到底是未出阁的女子,虽说只是做戏,不过与年轻男子同坐在卧榻上,还是不免紧张的有些发抖。镡頔见状竟也手足无措起来,可又不知该如何安抚撒欢,撒欢毕竟与清雅等青楼姑娘不同。
听到敲门声后,竟是撒欢先镇定下来问道:“镡公子,接下来该如何做?”
“我……你……衣服太齐整……看着不对……衣衫被褥应该凌乱不堪才是……”镡頔好不容易将一句话说完,然后赶紧将卧榻上的被褥揉乱,又拉扯几把自己身上的衣衫。
撒欢见状也赶紧将自己身上的衫裙扯乱。
“还有发髻……”镡頔又说道。
“也是,”撒欢看着镡頔尴尬笑道,随即几把将自己的发髻放了下来,为减心中慌乱,还不忘对镡頔说道:“还好澹兮小姐今日就来了,要不这种活受罪的日子不知还要过几日。”
撒欢这句话说完,两人竟不由同时舒了口气,再看对方时,方才的尴尬已消减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