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安千里王畿地处中原腹地,东面是雍国,南面邻荆国,西面接吕国,北面则是郑国,说来大安五霸中只姞国不与王畿接壤。
王都凤歧城位于王畿西南面的平原之上,高穆歙与坚叔祥云回到凤歧已是七月十一。夏日里昼长夜短,凤歧城门改在戌时关闭,高穆歙三人堪堪赶到,总算不用麻烦城门令重开城门。
凤歧城所有未分封的成年王子,都已离开王宫自立门户,高穆歙也不例外。是日三人回到二王府后,祥云自是去打点车马行李,高穆歙与坚叔则忙着将府中总管蔡伯招进书房说话。
蔡伯乃是当年王后亲自选派,说是高穆歙外祖父用过的人,放在府上一是信得过;再者,高穆歙一直未娶正妻,蔡伯也可代为管家。
高穆歙每次出游,王府自有蔡伯打点,凤歧城中的风吹草动也一应由蔡伯盯着。
蔡伯看着离家两月有余的高穆歙回来甚是高兴,在书房里张罗好丰盛的酒菜后,这才开始述说如今凤歧城中的情形。
“宫里内侍传出的消息,郑国内乱之事初传至凤歧时,太宰大人曾极力主张出兵郑国,以示天子威权于天下;少宰大人与大司马大人却以凤歧财力拮据、王师少且疲弱为由拒绝,两方在朝堂上吵得不可开交,如此几日终是无定论。六月中,郑国使臣到了凤歧,称韩渊郑季意恢复我朝之初所定朝贡以换取分封,于是羽夫人劝说王上道‘当年郑公不问天子即将朝贡逐年少之,其他诸侯也陆续效仿,如此方有我大安府库财力拮据之现状,今韩渊郑季意恢复祖制,如此匡乱反正之事王上为何还要犹疑呢?’”
“所以父王就答应分封韩渊郑季?”高穆歙问道。
“王上听了羽夫人之言后虽未明言,不过确有心动。”蔡伯答道。
“羽夫人五殿下此前与韩渊郑季并无往来,与郑国也无往来,此次为何如此快就答应站在两人一边?”坚叔插话问道。
“此事应是少宰大人从中撺掇——郑国使臣子成到凤歧后,先是经郑国驿将王偾(fen)引荐给少宰大人,两日后少宰大人就将子成引荐给五殿下,不想第三日五殿下就带着那子成去见了羽夫人。”蔡伯答道。
高穆歙与坚叔听后不禁面面相觑,不知这子成到底许了少宰愝梁以及五王子高穆战什么好处,几日时间就与众人打成一片,还进宫见了羽夫人。然后羽夫人就亲自出马劝说天子分封韩渊郑季为诸侯。
“父王既然有所心动,为何如今又没了下文?”高穆歙继续问道。
“宫里内侍说,王上在朝堂上提过此事,只是太宰大人与大司空大人极力反对,后来王上也就不再提此事。”
高穆歙与坚叔闻言不禁又对望一眼,坚叔问道:“那郑国使臣与少宰大人及五殿下难道会就此放手?”
“倒也不是,只是王上听了太宰大人与大司空大人所言后就再未上过朝,也不见众大臣王子,只终日由羽夫人陈美人伴着在后宫游玩。”
高穆歙闻言不觉皱了皱眉,问道:“可知老师与大司空是如何劝说父王的?”
高穆歙少年时期,曾在太宰边贤门下求过两年学,故一直以老师称之。
“据传,太宰大人说的是‘诸侯乃是天子按臣下功勋分封,此乃大安朝七百年根基所在。如今韩渊郑季未经天子强取之,置天子于何处?若天下群起效之,王上又要如何处之?’”
坚叔闻言不觉点了点头,说道:“太宰大人所言甚是,难怪王上不再提分封之事。”
高穆歙闻言望着坚叔,想了想又转头看着蔡伯继续问道:“那父王可有明言拒封?”
蔡伯摇摇头答道:“王上听了太宰大人的话未置可否,也未明言拒封。”
高穆歙与坚叔不禁又是一阵面面相觑,半响后,坚叔说道:“如此说来,王上并未彻底打消分封韩渊郑季的念头,那王上到底是何心思?”
“父王既不明言分封之事,也不见众大臣……”高穆歙话到此处沉吟一阵才继续说道:“我想明日进宫面见父王。”
“殿下是想去打探王上的心思?”坚叔闻言问道。
“打探父王心思是一面,还有则是如今只有羽夫人陈美人伴在父王身边,我怕羽夫人迟早会劝得父王答应分封韩渊郑季。若有可能,明日见到父王后我也想要劝说父王打消分封的念头。”高穆歙皱眉答道。
坚叔闻言脱口说道:“殿下,此事万万不可。”
蔡伯也跟着劝道:“殿下,王上在羽夫人挑唆之下本就对你怀有戒备之心,你此时去劝王上,只怕会让王上以为你别有用心。”
“殿下此时最好的就是明里摆明置身事外的态度,至于私底下要如何做,等探明王上心意我们再议。”坚叔接着说道。
高穆歙闻言眉头不由锁得更紧,面色也更加沉重。
蔡伯见状不由叹道:“若是王后还在,哪容羽夫人如此猖獗。”
高穆歙听后不由望了蔡伯一眼。说来也是心酸,王后过世还不到一年,高穆歙已被羽夫人五王子这对母子逼得在凤歧无法安身,这才到天下四处游历,也动了启用吉祥盐场这条后路的念头,也才在小柳镇渔福镇两次遇到喜鸣。
高穆歙沉吟片刻后说道:“确是我急了,明日我先进宫打探清楚父王心思再说。”
坚叔蔡伯闻言点了点头。“只是殿下离开凤歧前,王上已有月余未见你,也不知明日王上会否答应见你?”蔡伯忧心说道。
“此前王上不见殿下,乃是受了羽夫人挑唆。如今事情已过去三月有余,以王上往日对王后与殿下的情谊,明日见一面还是可能。”坚叔插话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