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空气,安详而恬适,暖洋洋的味道里夹杂了一股清新的气息。斑斑金鳞从朱漆菱花窗窗格外透射而入,在黑曜石地面上撒落铜钱一般大小的疏影,时晃时停,像极了在风中摇曳生姿的金色风铃。
一阵清风荡来,悬挂于房内东南角的那处无瑕皮卷上,兀的掀起波光粼粼,透亮的颜色带动着术法的纹型,一如弄皱了池水的落叶,镜面一般平滑的碧蓝色画面中,道道涟漪由近及远,循循荡漾开来。
这里的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和谐自然。不过,这种美妙的状态却是没能持续多久,很快,随着房中倚墙站立那人耳廓轻抖,阖着的眉眼一睁,一道欣喜若狂的声音便从他口中陡然飙射了出来!
“表兄果然成功了!”
这里是云龙山内务院,供显示试炼任务领取情况的宗务房。
说话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守在此处,为了见证秦锋倒大霉一刻,心怀怨毒的周瑾。
望着如表哥所说,任务卷轴上一行行显现出的字迹,他像是被抛到了青天白云之上,轻飘飘的不知所以。
可,还没等他咧开大小的嘴巴上弧度继续增大,一道刺目的名字纹浪紧接着就打了他个措手不及。一看领命人那一栏的所属,当下他就要吓得神魂颠倒,屁滚尿流。
那里显示的那里是自己预料中的秦锋二字,根本就是范通!
“不可能,不可能的,秦锋不是才只有区区凝气四层的修为么,表兄怎么可能败于他手?不可能……一定是我看错了!”
心里极度不愿相信之下,他赶忙眨巴眨巴眼睛,朝地上啐了一口带怨气的口水。
再度一看,任务栏下面的名字还是丝毫未变,这一刻,他开始炸毛了!
在他记忆里,秦锋的本事是很邪性,可是没想到他能邪性到这个地步,就连修为五层,有着利器傍身的表兄都是被他反制于手下,做了领取任务玉简的替罪羔羊!
想着想着,他似乎眼前浮现出了表哥受虐,浑身是血的一幕,虑及此处,他再也不敢在此地逗留,反手挥出掌间那只有着小孔的玉简,立时就是一阵呼朋引伴的求救声喊出!
“出大事了,诸位师兄弟还请速速到陀罗峰后山集合!”
与此同时,他的目光由慌张快速过渡为阴狠,手中一枚法丹捏稳,拉开此间屋子的房门,便径直朝着陀罗峰所在方向奔驰了出去……
……
范通这一哭,真可谓是哭的潸然泪下肝肠寸断,除却脸上的泪迹斑斑,整个人抽搐的都不成样子,胸口处宽大的衣襟尽数被他哭湿,据秦锋估计,此刻就算是拧不出半斤水来也得拧二两。
看着哭的梨花带雨的糙汉子,秦锋内心颇为有些恻隐了。见他啥也不干,依旧是一屁股坐在地上,半晌之后,禁不住内心同情心作祟,秦锋走上前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拿出一张上茅房用的草纸,胡乱的在他眼角抹了一把。
“喂,大男人家家的哭什么,知道的是你自己把任务玉简花完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把你怎么了呢。快走吧,别忘了,今天你可还有十好几个任务要去完成呢。有哭哭啼啼的时间,还不如去赚取贡献点呢……”
“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你不知道吗?老子心里苦,你还……还不让……哭……哭……了……你个天杀的,整整二十万灵石赔款啊……你……你真是个禽兽啊……”
被秦锋一劝,范通刚刚结好痂的心头伤疤又嗞啦一下喷出血雾,感受着眼角处传来的一片温情,他气得更是眼眶通红。此刻绝望与生无可恋的心思占据了他的全部大脑,要说报仇,也是根本想不起来的了。
“好了好了,你别哭了。现在你跑回内务院,不一定还能消除一些任务呢。话我可撂这了,接下来怎么办,可就全看你的了。我可没空听你在这孟姜女哭长城……”
能将一个糙汉子折腾成这副德行,秦锋此时居然有一种变态的成就感。心头察觉,狠狠地扼杀了这个念头,很快,他就做出一副要回房修炼的姿态。若有深意的瞥了对方一眼,脚下已然迈出了步子。
消除任务!
对了!
据内务院门规记载,每领取一桩任务,依据任务的难度,均是可以获得一定时间的反悔权。一星的为一炷香时间,二星的为两柱香,其余难度任务,以此类推!
现在时间过去了约摸半个时辰,若是想取消高难度任务,一定是还来得及!
听闻此调教之言,范通震天动地的哭喊声戛然而止,眼中难以置信的浮上一点明慧之色,下一刻,瘫软在地上撒泼打滚的身子就如鲤鱼打挺翻腾起来。秦锋听闻动静回头一看,只觉一道幻影飚出,再一看方圆一里之内,哪里还有那厮的半分身影?
欣慰的点了点头,暗道一声孺子可教,随着一声闭门声的响起,秦锋欣长的身子猛然没入了丹火滔滔的炼丹房内。
……
“就今日之事看来,炼丹此路若是走好了,我一定能走出自己独一无二的道途。就拿定身粉来说,如此强大的功效,简直是凝气五层之下的必杀克制至宝。唯一的缺憾,就是它会随着修为的提高,而效用减弱。在仙鹤身上坚持了两个时辰,到了这范通身上,却只有半个时辰的有效时间……”
“就这,还得是我将余下的两瓶药粉尽皆使用了的效果……”
手中捏着空荡荡,瓶口似还残留了一些淡粉的丹瓶,秦锋目中若有所思。分析起今日的局势,更加坚定了他要在炼丹一路上走下去的决心。在那些已经用完的药粉中,他看到了四两拨千斤,以弱克强的制敌希望。
只要有了它,日后对敌秦云鹤,自己绝对能够多出一倍的成功希望!
到时候,就算他已经晋入凝气六层,自己也能不落人后,一举为父亲报仇!
“这一月时间,既是师父赐我面壁,那何尝不可用来炼丹呢?不需再多,只要再有一两颗对敌丹药被我创造出来,那就算有了安身立命的资本!对!炼丹!必须得要炼丹!另外,这药粉,我也还得炼制一些,以备不时之需!”
此刻,面对着灼烈的丹火烘烤,秦锋倒也并不感到难受了,相反的,在他内心快要被照亮的光明前途,又一次显现出的通达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