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吧。”杜洛坦轻声说道,将一块多汁的烤肉切下,递给她。
德拉卡没有多说话,贪婪地咬下了一大口。她的肌肉依然强健,但身形依旧非常消瘦,肌肉的线条显得尤为锋利,骨头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脂肪。她的眼神有些空洞,仿佛在思考着什么,但杜洛坦没有打扰她,默默确保她能够安静地进食,没人会来打扰她的宁静。
终于,德拉卡长长地叹了口气,靠在椅背上,抚摸着已经微微隆起的腹部,眼神缓缓扫过四周。她看着围绕篝火欢庆的族人,感受着那久违的温暖,空气中弥漫着肉香和木柴的味道,火焰的跳跃仿佛也在诉说着属于她自己的故事。
“杜洛坦,”她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却带着些许感慨,“我为你的父亲感到悲伤。”
杜洛坦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轻轻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他死于战斗。”他说,“无需为他悲伤,他是为部落而战。”
德拉卡看着他,似乎想从他脸上读出更多的情感,但杜洛坦保持着沉默。两人对视了几秒,德拉卡终于转移话题,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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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吗?”她语气中带着一丝苦涩,“我差点没能回来。”
“为什么?”杜洛坦终于抬头,眼中带着疑惑和关切。
德拉卡微微一笑,眼神投向篝火上跳跃的火焰,仿佛那是一片属于她的旧时光。“我曾是一个流亡者,”她轻声说道,“我的部落曾反对我。”
听到这句话,杜洛坦的胃中不由得一阵绞痛。他知道,部落的规矩固然残酷,但对德拉卡来说,流亡更是一种无法言说的伤痛。“这是我们的习俗,德拉卡,”他低声回应。
“习俗?”德拉卡的笑容略显苦涩,她的眼神中透出一丝无奈,“这就是我没能回来的一部分原因。”她停顿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外面的世界,比这里的世界要大得多,杜洛坦,卡拉德之子。”
杜洛坦心中一震,似乎从她的眼中看到了那个曾经孤独漂泊的女孩——那种深藏在心底的孤寂和无助,仿佛岁月的洗礼将她磨砺成了如今这副坚韧的模样。“你经历了什么?你是如何幸存下来的?外面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模样?”杜洛坦忍不住追问,眼中满是关切与好奇,“我想听听你的故事。”
德拉卡静静凝视着他,片刻的沉默后,她反问道:“为什么?”
杜洛坦迟疑了一下,心中有许多复杂的情感交织。作为部落的首领,问她这些无疑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内心的某种情感让他不禁犹豫。“这里……发生了一些事情。我会告诉你,但首先我想知道你的经历。”
“为什么?”她再次追问,语气中带着一种执拗。
杜洛坦深吸了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我现在是首领,我的责任是保护北方狼族,尽我所能。你已经回来,德拉卡。如果你愿意,你可以再次成为部落的一员。你可以帮助他们,帮助……我们。”
德拉卡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她并未立刻回答。她微微一笑,语气依旧温和:“如何帮助?”
杜洛坦没有立刻回答,沉默了片刻。他知道,自己能够为德拉卡做的,不会比其他首领为归来的流亡者所做的更多——重新为她在部落中找回位置,让她重新融入这个家。但德拉卡身上有某种不同寻常的东西,一种让他不禁渴望突破自己局限的力量,一种让他不再是那个时刻总是小心翼翼、权衡每一个决定的领导者。他想要的不仅仅是德拉卡的归来,而是她能够带来的改变。
“我记得你离开时,”他终于开口,语气带着一丝怀念,“那时你昂首挺胸,骄傲地走着,尽管你瘦弱得几乎不堪重负,背包的重担似乎会压垮你。你没有回头,我想,我再也见不到如此勇敢的兽人了。”他停顿了一下,眼神变得柔和,“去年,我站在西方,想着你是否会回来,但你没有。”
德拉卡低下头,片刻后她轻声说道:“但现在,我回来了。”
她的声音低沉却坚定,像是某种约定,也像是一个新的开始。杜洛坦深深看着她,心中充满了希望和责任。他知道,今天的归来,不仅仅是德拉卡的回归,更是北方狼族的一次新生。
“你回来了。”
德拉卡轻轻一笑,眼中闪过一抹坚定。她的目光与杜洛坦的对视,仿佛因为曾经经历的种种磨难,她终于赢得了与他平等对话的资格。或许,真的是这样。那双眼睛不再是那个曾经脆弱的少女,而是如今经历了生死、心智更为成熟的女人。她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
德拉卡从石throne上站起,伸展起那强壮的躯体,仿佛一只猎豹在阳光下舒展筋骨。她没有坐回去,而是躺下,平躺在坚硬的地面上,仰望着星空。她的目光投向升起的烟雾,烟柱像双手般努力地触碰着遥远的天际。那些细小的火光,在她眼中显得格外清晰,仿佛是她内心深处那不灭的火焰。
“自古以来,南方是丰饶的,而我们的北方,冰火脊,始终是贫瘠的。”她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属于北方狼族的坚韧。“我们从不否认这一点,反而为自己不懈怠而感到骄傲。正是因为艰难困苦,我们才能成为北方狼族,而不是任何其他部落。我们为此感到自豪。”
她停顿了一下,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在吞咽某种无法言表的情绪。“尽管我成了流亡者,但在某种意义上,我早已为所有的一切做好了准备。而那些来自南方的兽人,却没有这样的准备。我知道北方狼族的期望。”她低下头,紧握拳头,重重地击打自己的胸口。那一刻,仿佛一股强大的力量贯穿了她的全身。“虽然我的身体曾经虚弱,但我的心……我的心是强大的。我一直保持警觉,凭借着聪明和机智活了下来,直到我的身体变得如北方狼族的那般强健。”
杜洛坦凝视着她,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盯着她的眼神显得有些失礼,急忙转开视线,自己也躺了下来。两人平行地仰望着星空,似乎在这片辽阔的夜空下,所有的言语都显得微不足道。杜洛坦不禁有些羡慕那种无动于衷的姿态,那种对一切都能泰然处之的气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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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拉卡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轻微的哀伤:“我本可以在去年的夏至回归,但我选择了不这样做。那时,我想知道我被流放的真正原因。我想明白,外面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的。所以,我踏上了那条充满未知的旅程。”
杜洛坦微微皱眉,心中升起了好奇:“你去了哪里?你见到了什么?”他忍不住问出这个问题。她走过了那条荒芜的路,他是否也能拥有足够的勇气去探索那未知的世界?他对部落的责任如此深重,是否能像她一样放下,去追寻属于自己的答案?他心中的思绪犹如滚滚波涛,在这片宁静的夜空下起伏不已。
“去过很多地方。”德拉卡缓缓开口,目光投向远方,仿佛穿越了时空,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南方、西方、东方、北方。每个地方都不同,但都充满了危险和挑战。我看见过太阳从东边的山巅升起,也曾迷失在一片古老的森林中,那片森林的古老甚至超越了先祖之山。我学会了如何狩猎,吃了许多不同的食物。我也学会了区分哪些植物可以吃,哪些却能让人丧命。”
她停顿了一下,转过头来,目光柔和地注视着杜洛坦,火光在她的眼中闪烁。“在那些地方,一切都在衰退。病痛、畸形、死亡无处不在。但更可怕的,是一切的扭曲。”她的话语有些沉重,似乎在回忆那些不愿再提的往事。“那些地方的空气弥漫着腐朽的气息,我很难形容,但可以确定,那是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痛苦。”
“你遇到过其他兽人吗?”杜洛坦的心头不禁涌上一阵寒意,那些听起来让人胆寒的景象仿佛让他也陷入了她曾经历过的苦痛。
德拉卡点了点头,眉头微蹙,似乎在回想那些往事。“是的,来自不同部落的兽人。我在狩猎时偶然遇到过一些,他们告诉我他们有多么饥饿和害怕。”
“他们是这样说的吗?”杜洛坦追问,目光锐利。
德拉卡笑了笑,眼中带着一丝苦涩。“不完全是这样。他们话语中没有明言的恐惧,但我能感受到他们的恐惧。”她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他们害怕,杜洛坦。害怕未来,害怕自己会被遗弃,甚至害怕自己再也无法回到家园。”
她沉默了一会儿,深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我还遇见过其他的族人,和德莱尼族的一些成员一起旅行了有段时间。”
德拉卡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目光转向远方,仿佛那里有一个她不愿再触及的过去。她的眼神中透露出复杂的情感,既有对曾经友情的怀念,也有对那段岁月的深刻体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