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在她记忆里,她的前世,其实并不是太懂朝政之事,后来知道一些关于朝政的事,也是为了便于和那些夫人们交际。更不用说什么倭寇海商打仗地形之类,所以她听到的那些话,她一直没放在心上,还是这次听说了纂风镇。
“所以你怀疑这里有人和倭寇勾结。”
薄春山归纳总结的不错。
“我知道这很难让人置信,都是些没有根据的猜测臆想,可前有我爹那事,我实在不得不去想是不是有这个可能。”
顾玉汝顿了下,又道:“而且薄春山你有没有发现一个疑点,晨大哥只说押送货物,可以想见并不是他们带着货物出海。既然不是他们带货出海,那么是谁接收这批货物?那么多货物只往这里运,往出运是谁,往外销又是谁?
“还有据晨大哥说,几个大姓之间相争愈演愈烈,也就是近一年多的事情。这几家大姓为了保护这里,联合当地百姓做耳目,甚至连你这个官差进镇,都遭受无数人监视、驱逐。
“这里的势力说起来复杂,其实也不复杂,因为他们争归争,但不会从外面借力,又或是即使借外力,也都是找那些比他们要弱的,因为他们怕保不住这个地方。甚至与他们合作之人,在这里都会受到许多限制,不然以长兴商行的实力,不可能找不到押送货物之人,也不会那么被动。
“他们相争了几十年,一直维持是四家大姓的局面,是他们想维持四家局面?肯定不是,只是实力相当,谁也拿谁没办法,不得已而为之。既然如此,几十年都过来了,为何近一年多矛盾才愈演愈烈?是几家真是仇深似海,连生意都不顾了?还是有一家或是两家,突然觉得自己有本事吞了其他人,所以才会下狠手?”
薄春山摸着下巴:“你怀疑有人借了外力?”
不等她答,他又道:“而且这个外力定然势力雄厚,让这一家有十足把握可以吞下另外几家。可这地方跟别处不一样,什么叫大姓?大姓就是以姓群居,同气连枝,这不是某一家,不是今儿你去抢地盘,你把这一帮人灭了就完事的。这纂风镇方圆百里之地,几乎都被这几家大姓渗透,非这几姓之人只是他们的奴隶,是工具,早已对他们无法升起任何抗拒之心。
“甚至这里的人还得求着他们,因为这里的地无法耕种出足够活命的作物,以前他们其实都是靠打渔为生,可朝廷禁海又内迁,几乎把他们的生路断了,他们为了求生只能求着这几家大姓,这也是为何此地竟能隐藏这么多年的原因所在,因为这不是一家两家的利益,而是这里所有人的利益。”
所以哪怕家里死了人,这些人都隐忍不发,不是不想发,而是不能发。
四家大姓与这些人看似为主从,实则相互掣肘,甚至因为这些缘故,四家也没办法去吞并其他家,因为一个不小心,就会犯了众怒。
要想打破这个局面,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以势不可挡的力量直接摧毁,再来重建,而且这股力量必须是外来的。
说到这里,两人不禁对了一个眼色,看来都是想到同一处了。
“如果照这么说,你说的这些倒还真有可能发生?”
薄春山摸着下巴,倒吸了口凉气。
过了会儿他才又道:“如今说这些都尚早,还是等明天跟顾晨碰面后,看能不能寻到机会多打探些消息再说。”
……
太阳很快就落山了。
这纂风镇别看白天看着挺热闹的,一到天黑以后,街上几乎没什么人行走。
两人用罢饭,就洗漱睡下了。
是夜,顾玉汝突然喊道:“薄春山,你就会欺负我……”
她双目紧闭,嘴里喃喃着,声音也不大,只有睡在近处的人才能听见。
薄春山睁眼看向她,有些失笑地摇了摇头,摸了摸她嫩嫩的小脸,才道:“心里藏着秘密,还说我欺负你?顾玉汝你这个小没良心的。”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就起了。
用过早饭后,薄春山带着顾玉汝说要去访亲。为了装像一点,他们还专门托客栈伙计帮忙买了些可以送礼的东西。
两人离开客栈后,客栈老板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喃喃道:“难道还真是访亲问友?”
一路行着,这两人似乎并不着急。
时不时路过某个铺子,两人还要进去看一看,让外人来看都是那戴着帏帽的女子要进去的,那男的倒挺不耐烦,无奈家有河东狮,敢怒不敢言,只能跟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