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军器监的冶炼作坊也在山阳镇。
史尚却觉得很自然。
“因为那里运输最便宜。有陆路通往徐州,您不是让我打听了,徐州也出石炭吗?就算是徐州的石炭不成,河东太原府那里过来的石炭送到山阳也很便宜,还不用绕路。”
“小人一想,山阳离宫家的玻璃作坊也近啊!两边的人手能相互照应。”
这样明远在城外的产业就能连成一片。
“杨管事说了,成品要送进炭行里发售的。山阳镇靠着汴河,冬季里最是便宜。”
明远立即打住喊停:“冬季里汴河难道不上冻吗?怎么又说运输便宜呢?”
史尚顿时一笑,鬓边簪着的那一朵在“小阳春”里开放的山茶花也跟着一起微微发颤。
“您有所不知,就是得上冻,冻得越硬实越好。若是河不上冻,河道里全是走船的,那才叫麻烦!卸货的船只堵在码头跟前,一两天都不能靠岸的情形,也是有的。”
明远:啊?
听史尚解释,他才明白,原来汴河表面结冰以后,时人竟然能直接在冰面上运货。
在冰面上运货,用的是一种名叫“冰床”的物品,扁平底,或是在底部加装两条长直的木条。冰床上安有辕子,可以套马,甚至小型一点的冰床还可以套狗。
这在明远听起来,倒像是本时空里“爬犁”的模样。
有了这种工具,在冰面上运货甚是便捷。据说有人曾经造出比河中行驶的货船还要能装的冰床,再将好几架冰床穿在一起,在结了冰的河面上连绵不绝,蔚为壮观。这么些货物,却只要两马,最多时四匹马就能拉动。
明远听得心驰神往,心想古代人竟能利用冰面摩擦力小的特点,造出这样的交通工具运输物品,果然才智并不逊于后人。
那么他就很放心,表示可以接受这个地点了。
只是史尚突然问起:“郎君,您想不想去山阳看一看准备赁下的院子?”
明远顿时头疼起来,连连摇头:“不,我不去看了。”
有杨管事在,按照过去在长安城蜂窝煤厂的各项要求,完全再造一座蜂窝煤厂出来,并不是什么难事,不需要他时时去盯着。
史尚想想也是,便点头应了。到时租赁立契、雇佣帮工,就都由他和杨管事一起与官府打交道。
只不过史尚完全不明白明远的心思:但凡换了另外一个城镇,他都会去的,可偏偏是山阳。
不出明远所料,三天之内,米芾与薛绍彭就成了至交。
他俩品味相同,意气相投,又都性情率真,不喜约束,一见之下就相见恨晚,好得和一个人似的。
这日又到了大相国寺“万姓交易”的日子,人多的场合对米芾来说,就又是一次“大考”。
薛绍彭就邀上了明远和种师中,一起前往大相国寺,为米芾“壮胆”。
谁知刚到大相国寺,偷溜出来的薛绍彭就被薛家人抓到了。
薛家告诉薛绍彭一个惊人的“好消息”——
薛绍彭的爹,朝中三司使薛向为薛绍彭安排了去国子监读书的机会。
这对于刚刚结交密友,玩得正开心的薛绍彭来说,几乎是晴天霹雳,乐极生悲。
更有甚者,他还拉了一人下水——种师中。
种师中与薛绍彭一同上京,而且在薛家住过一晚,拜见了三司使薛向。薛向对种师中的印象极好,认为此子绝对聪明,是罕见的大才。
于是薛向在推荐自家儿子去国子监读书的时候,连种师中也一起推荐进去了。
这下可好,原本是一人被管束,现在饶进去俩。
米芾那边也同时收到消息,官家因感念阎氏的乳褓旧情,恩赐米芾为秘书省校书郎,即日上任。
众人得到消息都是大惊失色:仿佛一瞬之间,原本还在吃吃玩玩的富贵闲人们,突然就得上学的上学,上班的上班。
只有种师中来到明远身边,面无表情地拉拉明师兄的衣袖,说:“已经玩了很久玩够了,既然这样,我就勉为其难地去读一阵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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