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衍说得太过自然,实在……姬景宣冷冷地想,肮脏得令他想吐。
懒得再看姬衍的神情,姬景宣便道:“父君尚有正事,我便不叨扰了。”
起身径直而出。
姬衍怔然片刻,反应过来后,白皙的脸上立时隐隐泛青。
这还是姬景宣第一次忤逆他。
什么时候,他这个心性若槁木般的儿子,也会,也敢忤逆父亲了?
慢慢吐出一口浊气,姬衍笑了声,幽幽道:“果真,近朱者赤啊。”
声音还是方才温和的声音,语调却全然变了,幽冷阴森,听起来格外渗人。
长睫迟滞地轻颤。
姬循雅陡然回神。
他以为想了许久,其实,也不过是一瞬间。
赵珩那句杀了我犹在耳畔。
喉结缓慢地、艰难地滚动。
他想要赵珩的命,却不想要得如此轻易。
然而汹涌翻滚的,纷乱複杂的情绪,又岂止只有杀意?
那是在姬循雅从来便知晓的,在无数个惊醒后彻夜不眠的夜晚中,如鬼魅般出现的人影。
恍恍惚惚,影影绰绰。
肌肤是柔软的,喘息是柔软的,连从来都能吐出犀利言词的口唇,也是柔软的。
如陷沼泽。
他不敢沉溺,却一次又一次地堕入其中。
陡然惊醒后,觉得自己实在可憎。
一次又一次地梦见自己的友人,一次又一次在梦里迫使他做那种下作事,自己同姬衍那群人,又有何分别?
唾弃,自厌,再,避无可避地陷入。
但现下,又与昔年有区别。
想要赵珩痛不欲生,要他悔不当初,要他——俯首称臣。
姬循雅死死地盯着赵珩。
唇瓣轻轻地落在他的指尖,再轻柔不过,又毫无反抗之意,甚至让他产生了,自己被赵珩爱重着的错觉。
姬循雅深深闭目。
他听得见,自己愈发急促,几尽崩塌的浊重呼吸声。
赵珩的目光,轻柔缠绵地落在他脸上。
那是无需帝王耗费太多心力的诱惑,是不加掩饰的,赤-裸-裸的陷阱。
倘踏入其中……
他想要赵珩低头,摇尾乞怜的人却成了他自己。
姬循雅缓缓睁开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