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他自己。
为求保命,赵珩能拿泰陵所在作为交换,哪怕被挖坟鞭尸也不足惜,在意识到自己不能让他死后,他又转而将自己的性命做筹码。
无所不用其极。
姬将军扬唇,一点白惨惨的犬齿微微显露,勾勒出个血腥四溢,阴气森森的冷笑。
赵珩也能感觉到姬将军往他脖子上看,他本觉得,大家同为男子,便是脱光了看也无甚所谓,但毕竟此刻他是个饱受屈辱的傀儡皇帝,遂立刻伸手,将拉扯中散得更开的领口往上一拽。
不自然道:“卿,为朕龙体着想,朕不怪卿。”
皇帝似是也觉失态,手忙脚乱地欲让自己看起来并非无所事事,不待姬循雅回答,几乎是慌不择路地抬手往身边人身上碰。
姬将军离赵珩太近,他俯身,方才为了夺簪,将将把皇帝锢入怀中。
故而,赵珩只抬手,便贴上了他的侧颈。
似是没料到皇帝会突然碰自己,皇帝掌下皮的肉一僵。
姬将军霍然抬眼看向赵珩,眸色寒冽。
目光下移,落到赵珩贴在他侧颈的手上,“陛下,”他问,虽温言细语,却令人,脊背发冷,“你在做什么?”
姬将军的戒备不加掩饰。
赵珩有些恶趣味地想,此人若真是条毒蛇化人,此刻鳞片大约已经炸起来了。
侧颈的皮肤光滑,触之仿佛一块软玉,赵珩忙抽手,结结巴巴地说:“将军身上比平日烫,”他顿了顿,以免令人听出笑音,“是来潜元宫太急了吗?”
他让程玉滚后,又命燕朗进来,急传姬将军到潜元宫,从他叫燕朗传姬将军,到姬将军至内殿,前后用了一个多时辰。
这一个多时辰,足够人更衣沐浴,换上甲胄后再来潜元宫。
姬将军看着赵珩的嘴唇,似乎能从中找出一点竭力掩藏的、洋洋得意的弧度,“臣本在观禁军演武,听到陛下急召,便即刻赶来,骑马入宫,还请陛下恕罪。”
赵珩无意识地捻了捻袍角。
姬将军此举,不过是告诉他,禁军早在他掌控之中,亦解释了,他为何着甲。
程玉手上有伤,姬将军着护甲,难以探查。
赵珩黑白分明的眼珠一转,亦不纠缠这等眼下对他而言无足轻重的小事,道:“将军亦是一心事上,何罪之有。”手掌下移,落在膝上,“姬将军忠心耿耿,只是程玉胆大妄为,竟险些陷将军于不忠之地。将军,朕深恐日后再有将军内侍近卫依仗将军恩遇,为非作歹,给将军平添是非。”
姬将军闻言勾了勾唇。
明明是赵珩想要打开镣铐,字字句句,却皆是为他着想。
“将军以为,朕说的可对吗?”
姬将军柔顺道:“陛下所言极是。”
“将军是朕的股肱之臣,”赵珩笑眯眯道:“待朕回京,一切需得仰赖将军。”
京中风云诡谲,局势比陪都混乱得多。
但于赵珩而言,与其在陪都应付姬将军一人,还不如回京,的确更危险,变数亦更大。
不能掌控全局,便将水搅浑。
皇帝唇上微微带了点血色,翘起时弧度圆润好看,他又很会笑,以至于这抹笑容,在旁人看来简直称得上柔情蜜意。
身为帝王,这样对臣下笑,未免太轻薄了。
“是。”姬将军垂首,视线却落在赵珩的唇上,“能得陛下青睐,臣荣幸之至。”
赵珩敲了敲膝间铁器,道:“既然如此,这个,可解开了吗?”
姬将军也笑,“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