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房中,曼儿急道:“墨姐姐,咱可怎生想个办法才好?难道你真要嫁给那个好色的风流痞子?”
墨瑶神色冷淡,默然不语的靠坐在床上。([〔>
曼儿叹了口气,陪在她身旁,道:“我看不如去找蓝公子……”
“曼儿!今日之事莫要让他知晓!”未及说完,墨瑶已然出言打断。
“可是姐姐!平日里受多少委屈咱都忍了过来,可今日这个委屈咱受不得啊!”曼儿看着墨瑶,低低道:“不是曼儿要多嘴,只是姐姐对蓝公子的心思,妹妹都看在眼里。再说,蓝公子对姐姐也是关心……”
墨瑶再次打断她,静静道:“我知道。正因如此,我才不想让他知晓。”怎能让他看到自己如此不堪的一面呢?如此不得自主,如此被人随意买卖,如此无力主宰自己的命运,如此卑贱的自己……不想让他看到,不想让他知晓。
默然不语,墨瑶只是望着花团锦簇的棉被怔怔出神,那样锦绣的花朵,团团相连,似乎预示着多姿多彩、花好月圆的美好未来。她轻抚被面,无奈叹息,花好月圆易得,但未来却是坎坷迷茫。
心思迷茫而虚空,她自己也无法理解把握,她只觉得自己竟是这样的眷恋着他。这样恍惚的刹那,自幼辗转所经历的所有悲欢离合辛酸无奈,和着上元灯会那柔和夜晚的深切期许一起涌上她的心头。
墨瑶叹息感慨,自己的记忆,已不知何时全部沾染上了蓝磬的身影。而他这个人本身,也是自己早已厌弃的红尘之中唯一无法割舍的牵挂啊。
在最初的少女梦里,她曾期冀会有一个不在意自己相貌与出身,单纯与自己可以相守相知、相伴到老的人。然而,现在有了这样的人,他从不在意自己卑贱的出身,他对自己说绝不相负,他符合自己一切最初也是最后的梦想。而自己,却不知还能否有福气握紧他了。
他是天之骄子,未来一片光明。而自己,只是落魄卑贱的青楼女子,认人买卖交易。如此天壤之别的差距,叫她怎能不自惭形秽、无地自容。
这样拥被而坐,闷闷的竟不觉得时间的流逝,从午间到日落,光影的变化,于墨瑶却只是无知无觉。
这样的沉默凝滞在时光流逝之中,曼儿忧惧不已,只是小心翼翼歉然道:“姐姐,对不起,我不该提蓝公子,你怪我了么?”
墨瑶只是摇头:“没有。”
曼儿急得要哭,“姐姐,你若是怪我,只管骂我就是,千万不要一个人生闷气。”
墨瑶缓缓摇头,“曼儿,我并不生气,只是安静想些事情,你不要多心。”
曼儿不知再说些什么,只忧心忡忡的安静坐在墨瑶身旁陪伴。
次日清早起来,天色阴阴郁郁,曼儿捧了早膳进屋,却见墨瑶依旧躺在床上。
“姐姐,起来梳洗一下,该吃早饭了。”
床上的人却没有动的意思,只轻声道:“我不饿,你出去吧。去跟妈妈说,今天我不舒服,谁来都不见。”
曼儿见她如此,心中实在焦急,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应了声出去。
到了中午,曼儿送进午饭,墨瑶却连早饭都没动一口。长嘘一口气,曼儿走至床前,道:“姐姐,你何苦这样为难自己?”
墨瑶声音如清水,“我并不为难。”
曼儿神色悲悯而心疼,她暗自咬了咬牙,只道:“姐姐好生休息下吧。”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曼儿心中明白现在只有蓝磬的话才管用,于是就不再犹豫,向莫千金告了假跑出了白玉轩。
凉国公府并不难找,更可以说是家喻户晓,府外的守卫也都算通情达理,曼儿毫不费力便见到了蓝磬。
彼时蓝磬才刚起床没多久,她自从北伐回来后便一直懒懒散散的,每日必睡到日上三竿才会起来,而蓝玉忙于各种应酬,也没有时间管她。
曼儿被一个护卫引到蓝府内院,在玉石阁见到了一身蓝色锦衣打扮的蓝磬,同时还有大病初愈正在和蓝磬闲聊的纪纲。
见到是曼儿,纪纲露出诧异神色,蓝磬则笑道:“原来是曼儿姑娘,找我有事?”
刚一见面,曼儿就已觉见到救星,她神色焦急地将事情原委述说一遍,听得蓝磬心惊不已。
“居然有这等事!”蓝磬拍案而起,她来自几百年后的二十一世纪,对这些类似强抢民女的事情有根深蒂固的鄙视和抵触,此时听到事情生在自己的好朋友身上,自是不能袖手旁观,“曼儿,你在我府上等着,我这就去把墨瑶接出来!”
她热血沸腾,但纪纲却保持冷静,“少爷,此事不宜大动干戈,不如从长计议。”
“从什么长计什么议!你没听曼儿说么,都火烧眉毛了!事关墨瑶终身的幸福,还有时间在这计议?”
蓝磬一火,纪纲就没了底气,只得无奈地跟在她身后保护。
曼儿对蓝磬道:“蓝公子,墨姐姐自小身世凄苦,她从来都是把这些难堪的往事藏在心底的。如今这件事逼得她不得不去想这些,她那心高气傲的性子,想必现在是钻了牛角尖了,您去了可千万让着她一些。曼儿求您了……”
蓝磬微微一愣,随即点头道:“你放心,我明白。”
蓝磬性子冲动,但却不是有勇无谋,她气冲冲的来到白玉轩,在路上却已做好了打算。硬闯是不行的,只能走怀柔路线。她忍着厌烦无视站在门口拉客的女子对自己献殷勤,只偷偷塞了银子给其中一人,淡淡的说:“姑娘,我想见见你们妈妈。”
那女子觑了她一眼,嘀咕道:“这日子口儿都新鲜了,怎么嫖客们上门一个个都要见妈妈的。怎么?又是看上墨瑶的?”
“还请姑娘代为安排。”蓝磬不理会她言语中的讥讽,只是目光疏离,忍着不耐再次恳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