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果真是命好的,我们二爷从前甚少用下人,跟在身边儿的除了飞扬便没几个了,自打您来了之后,这院子比从前是热闹了不少。”
柳觅初勾着淡笑看了这个惯会来事儿的一眼,问:“这么说来你是斓风院的老人了?”
那掌灯立马挺了挺腰身,底气登时也足了些,说道:“别的不敢打包票,凡是有关斓风院的事,您问我准知道。”
正准备接着逗弄他几句,寻双快步走了进来,面上露有难色,踟蹰道:“姨娘,外头海陵阁的柔云来了,送了孟姨娘的贺礼,此刻正在外头等着呢。”
柳觅初一听孟姨娘的名字便有些头痛了,她出生环境简单,家中别说姨娘了,便是姨娘的影子十几年也见不着一个,故而自小便不懂这些后宅里的阴私,然她却也知凡“姨娘”,大多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一点可以自那些手帕交口中得知,也可以从上一辈子陆羽纱那里借鉴,就连她曾经的准婆婆——方赫显的母亲,那样厉害的女人也难逃小妾的困扰。
如今她虽也做了姨娘,却自认是个明事理的,不该做的不做,不该肖想的不肖想,谁知每次都是她无意争夺,却每次都遇上这类难缠的货色。
虽说进门前也做好了准备,却不曾想来的这么快。
她顿了顿,吩咐寻双从她的嫁妆里挑了一套赤金头饰出来,这才跟着去了前院。
那孟姨娘身边的大婢女柔云也是个随主的,瞧着倒是一脸和善,只是不知这来意是不是也如此。
柔云盈盈一拜,声音也是娇娇绕绕的,“柔云见过柳姨娘,我们姨娘本想着亲自来看看您的,谁知三姑娘晨起病了,绊住了脚,故而先遣奴婢来陪个不是,后日里得空了,再来瞧瞧。”
这一番话说的客气,可是柳觅初却觉得自己听出了不少意思。
首先二人虽都是姨娘,这孟姨娘却占了个长,因着她是长辈,故而身份上就比她高出一大截来,既然是长辈,又安有主动来看望小辈的理儿?什么三姑娘生病,哪儿就这么巧偏赶上要来看她的时候生病呢?况早有听闻这孟姨娘对甄妙竹不甚上心,因此如上说辞不过都是借口罢了。
这是暗示自己主动过去呢……
柳觅初不觉有些可笑,她不过是一个妾却要应付这些,孟姨娘再受宠也没有被扶正,这新婚头一日便要自己去见人,这是准备打着婆婆的来试试自己的深浅呢?
本还庆幸这次找对了人,甄家好歹没有方赫显母亲那样难缠的人物,谁知却有个这样另类的存在,杀伤力也赶得上一个正经婆婆。
她很想去直白的告诉孟姨娘,自己实在没什么要紧的,值不得她三番五次的大费周章。想她头一次来这斓风院,也是吃了一记孟姨娘的突袭,彼时就不知道闻着了什么风声,偏要来结交自己,可惜自打被飞扬冷嘲热讽一顿,外加处处看护着之外,她便再也没有见过这号人了,不知不觉便忘到了脑后。
暗叹一声该来的总要来,早解决不如晚解决,柳觅初便打算带了回礼和寻双寻珮去海陵阁走一遭,毕竟不似她双眼一蒙两手抓瞎,寻珮寻双是甄家的老人,好歹对孟姨娘比她要熟悉些。
“合该是去探望一下三姑娘的,此番多谢柔云姑娘了,孟姨娘着实客气了,左右我是个闲来无事的,等会子跟着去,顺道亲自感谢她。”
眼见着柔云满含笑意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满意,柳觅初暗自不屑。
就算三岁顽童也知坏人的糖果不可随意乱吃,更何况是她,既然嫁给了甄朗云,那么她就算同他站在一个阵营里了,虽不曾听他费口舌说过孟姨娘这号人物,却也能从从前飞扬的态度中知晓一二,想必是关系不好的。
而与甄朗云关系之人她又何必结交?前面的事她总归是帮不上忙,却也不想让他忙碌过后还要处理后宅之火,拖后腿是万万不能的。
今次就跟着走一遭,终归她现在已经是甄家的人了,若是不见见孟姨娘似乎也说不过去,等会儿把礼还了,见了面客套两句,就当应付交差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