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鹏辉在她身边坐下:“我看疹子好的差不多了?”
孟姨娘说:“眼下已经看不出了,大夫说还需再巩固巩固。”她又急切地补了一句:“老爷今晚来妾身这里用膳吧,妾身为您做几道您爱吃的,这几日叫您费心了。”
甄鹏辉看着她热切的眼神,拒绝的话怎么也没说出口,一声应下了。
孟姨娘看了一眼柔云,心里冷笑,就等着这一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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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自酌第二日一大早便被接来了府上,依旧是风度出尘仪表不凡,定是因为这几年独身一人过得自在,面上丝毫不显年岁,只当还是而立左右的年纪。
坐在席上,他关切的看着柳觅初说:“最近几日可还好?”
柳觅初说:“自然好的,舅舅不虚费心。”
又问了几句近况,汤自酌就将话题转到正头上来:“舅舅那日便想问你,你现在是个什么打算?”
柳觅初奇怪:“舅舅说哪方面?”她自觉那日说的还算清楚,关于父亲的这条路,她一直都知道该怎么走。
汤自酌轻咳了一声:“你心甘情愿做他的妾?”
她神情一滞,手指摩挲着杯子,不知该如何开口。
汤自酌说:“舅舅知道你不愿离开他,只是你若是想长久的留在他身边,做妾可不是个好法子。”
她苦涩一笑:“……原也是我自己做的孽,本就是我亲自拒绝了他给的体面,现在也没什么好说的。”
“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汤自酌很是不赞同。
“我对不起他的地方数也数不清,没有资格谈这个,何况……我早已不是官身,配不上甄家的少奶奶身份。”
“柳家没了,却不代表你没有人撑腰,永远记住,你外家是淮北的第一世家,没有什么配不配得上一说,你若是想做什么尽可放开了去做,更不必感到因此感到自卑。”
柳觅初鼻子一酸,叫了一声舅舅。
汤自酌继续说:“你只说你愿意亦或是不愿意,剩下都交由舅舅来解决,舅舅如今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柳觅初点点头,泪凝于睫:“可是甄朗云的父亲……着实不喜欢我,虽说他有万般不好,但究竟是长辈,若是他不同意……”
汤自酌皱了皱眉头:“甄大老爷我也略有耳闻,心里大约清楚是怎么回事,你不必忧心这个,到时自有我处理,保管他无话可说。”
她应了一声,问:“不知外祖父与外祖母是什么样的人,身体可还康健?”
“你外祖父母再好不过了,都是极为慈祥的长辈,待小辈宽和的很,你外祖母尤其溺爱你母亲,平日里都舍不得说一句重话,若是知道你都长这么大了,自然是及其高兴的。我已有许多年不曾在他二老膝下尽孝,平时只有书信往来,身体应当是没什么问题的。”
柳觅初心里已经开始期待,少时她就没有祖辈的长辈,只跟在父亲一人身边长大,听玩伴们说起自己的老祖宗,心里都是羡慕的紧,如今自己也能有了,自然是高兴的。
她顺道问起:“舅舅日后打算如何?还是继续云游吗?”柳觅初极为在意这个,她私心不愿舅舅走。
汤自酌笑了:“正要同你说此事,我已经给京城的老师递了书信,求老师举荐,准备出仕,毕竟你父亲的事还得朝中有人才行。”
柳觅初没想到舅舅是这样的打算,竟愿意为父亲做到这样的地步,感动的说也说不清,便说:“舅舅其实不用这样做……”
“我自由的够久了,该是时候考虑立业的事了,若我无官身,汤家便要败在我手上了,到时百年后可无颜见祖宗。此事也不全是为着你父亲,我早有打算,不过是提前了一些,不必你忧心。”他慢悠悠的接话。
话已至此,柳觅初也没什么再好说的,又谢了舅舅一番。
其实她恨不得即日就启程去淮北,但一想到甄朗云的话还是不得不按捺下来,拉着汤自酌又问了些淮北的风土人情,以及二老有没有什么特别爱的东西,她好提前准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