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朗云垂首看了一眼,忽的松开手,走到她前面,背脊弯了弯。
柳觅初不知道他的意图,便叫了一声:“二爷?”
“上来,我背你。”依旧是言简意赅。
柳觅初走上前去又主动握起他温暖干燥的手掌,冲他微微一笑,“可是我想和二爷一起走。”
他直起身来,深深地望了她一眼,没有说话,手上的力道加重,反握住她。
主持许是提前知道他们要来,早早便派了小僧候在寺前,那小僧人长得白净秀气,十三四岁的年纪,却板着一张脸装作严肃的样子,稳稳道:“家师早已在门内等候,甄施主请随贫僧来。”
柳觅初小声凑在他耳边问:“小师傅说的家师可是上次跟在二爷身边那个?”
甄朗云颔首,道:“是莲生方丈。”
她“喔”了一声,乖巧的跟在他走。
晨起出门早,并没有用膳,莲生方丈倒像是预料到似的,一早便被下了素斋,坐在厢房内的蒲垫上静静打坐。
两辈子加起来柳觅初也不曾用过素斋,之前只是听闻,这会儿少不得好奇。
那小僧将人领到便出去了,甄朗云轻轻出口:“方丈。”
上次走的匆忙,她又别有居心,一心只放在甄朗云身上,这次才算是睁眼打量过。
单从面相上看,并不能看出莲生方丈的年岁,眉如远山平静幽和,那一双明眸明亮的宛若能洞察人心,处处透着洒脱与睿智,那是一种模糊了界限的美……
若是此人不做和尚,必然也是出众的美男子……
柳觅初不由得在心里这样想,过后却心生悔意,她对佛门一向心存敬畏,这么想便已是不尊重,委实不应该。
莲生方丈没有回应甄朗云,那一双视线确是凝在了柳觅初的身上,须臾,笑道:“个人有个人的缘法,没曾想你最终还是得了这缘法。”
甄朗云说:“大师莫不是说笑了?合该是我的,不过误了些时辰罢了。”
莲生方丈含笑摇了摇头:“这是执妄。”
“便是执妄……也是我心甘情愿。”
方丈听完不置一词,指了指一旁的蒲垫,旁边挂着一幅字,上书“来日方长”
柳觅初听得云里雾里,不明分毫,只笑着不说话。
甄朗云带着她做到对面的蒲垫上,莲生方丈似乎兴致很好,与她说了几句,且也大多是无关紧要的,她都一一作答了。
“我见施主眉中带结,可是有什么未解的愁怨?”
她神情一滞,反问:“大师可有好法子可解?”
莲生方丈又笑了:“你若问我法子,我自然答你皈依佛门,何时学的万物皆空了,天下自然再也没有愁怨。只是既为人一世,七情六欲究竟少不得,施主心中执念如此深,倾了前世今生,说不得不一定就是坏事。”
柳觅初心中震惊,此番话里有话,难不成竟看的如此透彻?
甄朗云听了紧抿双唇,眼神里透了异样的光,登时便锋利起来,却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