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柳家这女娃便极好,定个日子你们着紧着上门议亲去吧,礼数我亲自来准备。”
甄鹏辉立时便震惊了,他看了一眼柳觅初,又看了一眼甄朗云,似乎还想说什么,却被一旁的甄鹏程按住了,他摇了摇头。
大圆桌,有些辈分与分外得二老太爷喜爱的都在这一桌上,二太太也坐在下头,她听了不必甄鹏辉好多少,面沉如水,又想到今日是在祖宗大寿,若叫人看到她摆脸色,不免要多说几句,立时又勉强的扯个笑。
柳觅初本以为还要历一场风波,不曾想此事这么容易便被解决了,心里有种尘埃落定的舒心。
满座人投来异样的目光,还没有见过哪个姑娘家尚没定亲就来了夫家的,再细细一打量,才见她梳的是夫人发髻,心里就明白几分了,顿时有些鄙夷,但又禁不住好奇,不知这柳氏是什么来头,能让老太爷开口首肯。
柳觅初是不在乎这些的,端端正正的坐着,仿佛见不到那些目光一样,任由他们打量。
剩下的几日便不出门了,安生的歇在素藻楼,权当消磨日子。第五日头上,大房一行人又再度启程,回了孟德的住处。
二老太爷春秋已大了,见不得子孙远离,就爱人们都守在他跟前过日子才好,数度劝说甄鹏程搬回去,不得其效,只能说着常会秦鄞了,莫要忘了根。
这一回回了甄家,柳觅初的心态便有些不一样了,不出几日就要启程去淮北了,礼都早已备好,她心里激动,恨不得一夜之间便过去,又忍不住的害怕。就这么惴惴的,也不顾不上别的事了。
寻双前来禀告,说是单嬷嬷调养了几日已经好多了,现有精神的很,还念叨着要给念安做糖蒸酥酪呢。柳觅初听了后深出一口气,悬了许久的这颗心总算是安定下来,老人家卧病在床上,只生了这么一回病,就已面色憔悴不堪,也瘦了不少,不停念着她的名字,嘴角笑着,眼里却闪着泪光。
柳觅初强自忍着,装作什么事也没有,好生在这里陪着单嬷嬷做了好久,又亲自去小厨房炖了一盅汤给送来,单嬷嬷听说柳觅初要嫁给甄朗云做正头夫人了,拉着她的手便抹泪,嘴里念叨着夫人老爷的。
柳觅初见不得这样,眼眶红了又红,不敢说话。晚间的时候甄朗云也来了一回,她们两人一起出的屋子。莆一出了房门,泪水便掩不住了,她偷偷拿出锦帕来捂着嘴哭,夜色已经垂下来,甄朗云一早便发觉不对劲,只是停下脚步来揽着她,静静的等她哭完。
他的怀抱温热有力,宽厚舒适,叫她好受了不少,她说:“你莫要笑话我。”
“嗯。”他淡淡的应了一声。
柳觅初说:“这么久以来我都觉得自己受了莫大的委屈,心里容不下旁的,只知道护好她们几个,却不曾真的放下心来关心。来了甄府事情更多了起来,我已经很久没有去见过嬷嬷了,今日方才惊觉她竟老了那么多。”
她再次哽咽,停了停才继续说:“上辈子,就是这个时候,嬷嬷染了疟疾过世,我心里一直怕,越怕我就越发不敢见她。上辈子她死前的样子我还记得清清楚楚,生怕又看到一次……”
他将她抱的更紧了些:“这辈子都不会发生了,我向你保证,我会护你一世周全。”
他说的又轻又坚定,险些将她的眼泪再次逼出来。
“不会再发生了,我知道的。”像是对他的肯定,又像是告诉自己的话。
重来一次,人生轨迹已然不同了,一切都会变得好起来的,她想要的也一定会得到。
庭中月色如水,姣姣月华,冷冷清清的洒照下来,映照的二人越发般配。
第二日一切如常,几个管事来给柳觅初回话,禀告了这几日发生的大小事,并一些庶务。柳觅初一一点头应下,如今这些她已做的越发得心应手,挑了几个略微着紧的问了问,就把人打发下去了。
不过其中一个管事走之前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柳觅初便将她留下了。
“说罢。”
那彭管事脸色便有些难看,嘴唇微动了动,说:“……昨日,孟姨娘请了一位云游道士上门,如今就在海陵阁后面的松竹堂住着,我晨起路过时,看到海陵阁已经燃起烟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