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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霁华站在那处,也没丫鬟来给个墩子坐,只直挺挺的站着,与身旁的朱婆子一般无二。
往常被蒙在鼓里,苏霁华全然不会注意到这些事,现下开了窍,瞧哪都是毛病。
朱婆子藏好手里的书信,在冬花的眼色示意下闷着脑袋去了。
苏霁华提裙坐上旁边的木凳子,也不管大太太陡然便难看下来的面色,只笑着道:“今日二爷从外头带了些莲花桥处的松饼,听说滋味极佳,儿媳特意拿了过来孝敬太太。”
一盒子松饼,大太太自然是瞧不上的,但是才朱婆子刚刚俳腹完苏霁华,这苏霁华就大大方方的拿了松饼过来,也不知是心思单纯,还是故意为之。
“难得你有孝心。”大太太笑着颔首,“可用了早膳?”
“用了些粥食。”苏霁华垂眸,姿态温顺。
“粥食不抵饿,我这处有些沙糕,你过会子带回去吧。”
“多谢太太。”苏霁华笑着应了,眉眼上挑,梢角暗藏春。色,俏丽若三春桃李。
大太太不喜苏霁华这副太过出挑的脸,摆手道:“天凉,回去歇息吧。”这就是在赶人了。
苏霁华坐着未动,笑道:“前几日老太太寿宴,二奶奶发落了个婆子,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偏逢老太太做寿,这大喜的日子,哪里能这般凭借性情随意打罚婆子呢?便是缓个一两日也是好的。”
大房素来和二房不合,大太太对那在府中作威作福的二奶奶更是不喜,现下听了苏霁华的话,便动了心思,打发了人走后,当即就告到了老太太那处。
老太太唤了二奶奶去,言语间说了几句,再加上大太太的煽风点火,心高气傲的二奶奶哪里受得了这般被嘲讽羞辱,回院后就气得大病了一场。
二奶奶闺名唤罗素,是太仆罗远波之独女,罗家本不是什么上的了台面的大家,让大太太忌讳的是罗素之母,贺家的嫡长女,贺由之。这贺由之其实也并无什么本事,只是娘家势大,有个嫡亲的三妹在宫里头做夫人,隆宠正盛,真是一点得罪不得。
罗素仗着有个势大的三姨妈,吃了亏,哪里肯罢休,闹着要回娘家,二太太好说歹说才把人安抚了下来,次日便听说圣上封了贺家二郎为大司马,赐府邸,恰巧就在李府边上,瞬时又是一阵心慌,赶紧去寻了老太太。
春晖园是老太太的住所,李家最华贵之处。
入眼屋楹高爽,层轩广庭,楼台入画,宏敞精丽。自大门进外院,径缘三益,围墙隐约。再穿二门至内院中庭甬道,架屋蜿蜒,方砖回文叠胜,雪渍被铲的干干净净的不留一点痕迹。最后穿过甬道进屋前房廊,方行至正房前。
丫鬟婆子们缩聚在廊下说着闲话,眼看二太太来了,赶紧毕恭毕敬的上前给她揭了厚毡子。
正房内,苏霁华正在给老太太请安,身旁坐着大太太。
室内烧着炭盆,水磨方砖铺地。老太太身穿太湖仙鹤石裙半倚靠在罗汉榻上,耳边一抹翠色,乃龙鱼祖母绿坠角耳环,是苏霁华前几日送的寿诞礼,千金难买。
二太太火急火燎的进来,厚毡处带进一阵雨雪寒风,被老太太斥了声“没规矩”。
李家只两房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大房老爷早逝,独留下一个二房老爷,不是老太太亲生,乃妾出,小时被抱养到老太太膝下,以长子身份承袭爵位,因着是抱养的,所以不是很得老太太喜爱,连带着二房的人在老太太面前也不得脸。
二太太是沈家人,沈家嫡长女为当今帝后,按理说这二太太也是有后势撑腰的,只是现在连沈皇后都避贺夫人的锋芒,她哪里又敢得罪了自家儿媳。
“老祖宗,今儿早上隔壁贺府就已有人搬了进去。”二太太向老太太告罪后坐在木凳子上,一脸忧心忡忡之色。
“乔迁之喜乃好事,照常备上厚礼送去便是,慌什么?”老太太身份尊贵,乃世勋史侯家的小姐,便是那二奶奶都不敢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放肆。
“是。”二太太应了,面上焦色却不褪,依旧是一副忧心之相。自家儿媳本就不将她这个婆婆放在眼里,现下贺家再受封,她这个婆婆更是要被瞧不起了。
老太太知晓二太太的心思,面上不显,心中却难免嫌弃。一个婆婆管不住自家儿媳,说出去也不怕笑掉别人的大牙。
“珠姐儿可回府了?”老太太口中的珠姐儿是李锦鸿的嫡亲妹妹,李珠。现年二十,却云英未嫁,才貌双绝,一般人入不得眼。
除了李锦鸿,老太太最喜的便是这个李珠,至此也不催促,只管养着。
“听说是明日便回府了。”大太太笑道。
“这次去庙中上香,定然又是给老祖宗去求平安福了,珠姐儿可真是个有心的。”二太太插嘴夸赞,面上带笑,心中却酸楚。
老太太素来是个偏心的,偏大房都偏的没边了。
老太太笑着颔首,显然十分受用。“珠姐儿的院子都打扫干净了吧?炉子熏香之类的东西今晚上便用起来,待明日回来了也舒坦些。”
“是。”大太太笑着应了,继而道:“老祖宗,珠姐儿已逢桃李之年,这婚事您看是不是要开始张罗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