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殿月麟香荡起香雾,扑在长嬴的裙角上,模糊了绣鞋上的水仙花纹。
她唇角的笑像越慈书房里挂着的那副仕女图,温婉得体,却透着隐隐杀意。
“圣上怎么想都是他自己的事,我只管一概不懂。”
她拾起一根木勺,勺里不知何时盛满了饵食,饵食一洒下,缸里的彩鱼就全挤到一起抢食。
她眼底无波,冷眼看着它们撕咬啃食。
这几日她升为美人,各宫高高低低的嫔妃不管生的熟的远的近的,基本都送来大大小小的贺礼。
其中最让人意外的是过去和长嬴针锋相对的丽妃也一改从前的态度,送来些滋补身子的补品和一些小厨房做的点心。
“丽妃娘娘挂念纯美人受惊,特地送来这些补品,愿娘娘能早日修养好身子,并祝愿娘娘早日诞下皇嗣。”
秀明倩笑着递上两只锦盒,长嬴打开瞧了一眼,诧异地张大了眼。
“丽妃娘娘出手大方,只是我怕担待不起。”
“有什么担待不起的,娘娘这是看重您呐,还请纯美人收下,若是有用,我家娘娘还有,以后还会再送来些。”
长嬴满脸感激道:“多谢丽妃娘娘。”
转头又吩咐芍药取来些名贵的绸缎作为回礼,并将秀明送出门。
芍药一回来就看见长嬴刚用完药,于是轻声道:“主子,奴婢服侍您午睡。”
长嬴这一觉睡到酉时,芍药心觉奇怪,正欲唤长嬴起来活动活动再用晚膳,掀开帐帘一瞧,发现长嬴还保持着最初入睡的姿势,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主子?”芍药试探着唤了一声,又伸手小心推了推她。
还是没反应。
芍药脸色登时惨白,忙吩咐一旁的潇潇道:“快,快找御医,找齐太医来!一定要找齐太医!”
“是!”
潇潇出去后,芍药走到窗边摆着的鱼缸前。
里面大大小小的鱼都仰躺着浮在水面上,没了生气。
芍药大声哭起来,不久内外院的人都知道长嬴昏迷不醒,很快消息又传到雪阳宫主殿。
方修仪一听说这事就匆匆赶往南偏殿。
倒不是她多关心长嬴的安危,而是长嬴是她现在手里最有用的牌,靠着她,越慈多多少少会想起自己。
这半年下来,她虽然骨子里还留着高门贵女身上的傲气,却也逐渐对人情世故有些了解,同样,对帝王眷顾也不那么执着了。
她只是想给家族争些面子回来,父亲在朝中势力日渐衰微,能给越慈吹吹枕头风的也只有她和姐姐了。
长嬴出事时,她脑海中第一闪过的念头就是越慈一定会过来,那么只要她一直守在长嬴床前,就能在越慈面前留下好印象。
一进屋门她就直奔长嬴床前去,倒也没假惺惺地掉眼泪,只是默默守在长嬴床前久久不言。
那一副凝重神情不像方修仪该有的,芍药偷眼瞄了她半天,只觉得她好陌生。
齐太医这边刚给长嬴号过脉,观察了气色,只听他问道:
“潇潇姑娘是说,纯美人在睡前喝了丽妃赏赐的补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