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可以,您请便。”
杜氏腾地站起来,快步走到冰鉴前往里瞧。
当然她只用肉眼看不出什么,只能站在一边干着急罢了。
宋大夫先取一根银钗插进那块残留的酥山里,钗头久久没有变色,又往冰水里试了一下,还是没变色。
宋大夫鼻尖也渗了汗,磕磕绊绊道:“酥山里……没验出毒药,许是因天气炎热,冷藏不及时才变质,使得令媛饮食中毒。当务之急,还是先尽快排除毒素,保全令媛性命。”
杜夫人不甘心,还想再问,水瑶就推门进来了,端着药碗进来伺候长朦喝药。
长朦闻着苦参汤味怎么也不愿喝,水瑶和素月只好捏着她的鼻子一点点灌下去。
为了不妨碍大夫诊治,长之荣让长朦的几个贴身大丫鬟留下,长嬴等人都去云雅居的偏房听信。
别人都走了,杜氏却还像是没反应过来宋大夫的话,呆呆地立在那尊冰鉴前,盯着里面慢慢融化的冰块好一会愣怔,长之荣唤了她好几声她都没听见。
至少要半个多月,她的女儿才能痊愈。而十天后就是大选,一个中了毒的人怎么可能入得了宫。
长久以来她做过的所有美梦在这一刻被宋大夫的寥寥数语无情击碎。
“不……怎么会……到底是谁害朦儿……找官府,我要报官!”说着她就要冲出去。
长之荣手疾眼快拦下她,杜氏想用力挣脱,可杜氏一个女人根本敌不过他的力气。
“老爷,朦儿不能不明不白的中毒啊!”她的声音变得高亢尖锐,刺得长之荣耳膜生疼。
“胡闹!”长之荣扳过她的身子,“十日之后便是大选。你这时候报官,必然要传进圣上耳朵里,难不成,你还要叫全天下都知道我长之荣家宅不宁!”
杜月晴哭得更伤心,“你怎么只知别人如何看你这个将军,却不知你女儿被人下毒有多可怜!”
“宋大夫不是已经说了么,朦儿是吃坏了东西。”长之荣冷眼睨向水瑶等人,后者们脖子一缩,暗道不妙。
“没用的东西,三个大活人看不好一个主子!自己去领罚。”
偏房光线幽暗,静静融在少女绣着木槿花的裙角。
长嬴侧耳听着主屋的争吵,指尖攒紧了绢帕。
大约一刻钟后,见长之荣连拉带拽把杜月晴扯进了偏房,迅速反锁了房门。
杜氏摇摇摆摆跌坐到一边的椅子上,轻抚着胸口叹气,长之荣紧随她身后安抚。
“月晴,我知你心里难受,可大夫已经说过是天气太热,酥山才放坏了,你就不要乱想了……好不好?”
杜氏像是没听见他的话,平日妩媚风情的狐狸眼此刻却是猩红着,狰狞骇人。
她的眼神像刀子一样,一下扎到端坐在角落的长嬴身上,恨不得从她身上剜下一块肉来。
她指着长嬴质问:“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做的,长嬴,你就不怕遭报应?”
长之荣见她还不依不饶,一改温柔细语,厉声喝止道:“月晴,休得胡闹。你方才已经冤枉过嬴儿,难不成还想再冤枉她一次么?”
长嬴抬手覆上红肿的半边脸,委屈地看了两人一眼,垂眸道:“母亲为何总要把错归咎于我?您是知道我心有属意您把我当什么人了,我怎么能害自己的亲妹妹?您与先慈也曾是金兰,难道……难道还不懂我的心吗?”
听长嬴提起先夫人,杜氏的眼神下意识避开她的视线。
长嬴继续可怜兮兮道:“反正我这身子骨注定要落选的,朦儿若能进宫,我这个做姐姐的也能沾光,说不定能有个好归宿……”她突然捂着脸哭,“我……我给她下毒,能有什么好处?”
杜氏张了张嘴,无从反驳。
那封邀约信的确是自己的人揪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