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不敢恃宠而骄二(1)
"不用了,也请郑公公替我回皇上,宫中的规矩,只有五品以上的宫妃,才可以在自己的屋子里设小厨房,我不过才正七品,实不敢坏了这个规矩,"我依旧回绝,只是这一次,我回绝得干净利索理直气壮。
那奴才没法儿,只好告了退回了内务府,珍珠轻轻推开雕着四喜如意缠枝梅的窗子,一直看着他绕过了殿前的影墙,这才掩上窗子,拍手欢呼起来,"太好了太好了,奴婢可以留下来了,"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她知道我的性子极好,是以在我跟前时,她随性很多,此时想是太过高兴,她竟然一把抱着琥珀边跳边笑,"姐姐,姐姐,咱们可以继续留在小主身边了,呵呵呵……"。
琥珀也欢喜,然而她依旧正色道,"你也别高兴过早,那可是皇后娘娘,虽说小主这会子将贞妃娘娘顶在头上绕了过去,可是皇后娘娘若坚持起来,小主还是没有办法的。"。
她这话说给珍珠听,亦是说给我听的,我其实早就想到了这一点,只觉得心里沉甸甸的,搬迁到清柳苑的喜悦此时已荡然无存。
珍珠也立刻就垮下脸来,她苦着脸看着我,又看了看姐姐,张嘴想说什么,却到底没有说出来。
就这样一直到了晚上,内务府的人倒也没有再来,我微微的松了口气,用了晚膳喝了药,我让珍珠用热水为我烫一烫脚,就打算睡了。
却听外面一声传唱,"皇上驾到……"。
我吓了一跳,手忙脚乱的让珍珠给我擦干脚上的水,正在穿鞋时,就见皇帝满面春风的进来,他双手按住我不让我起身,一边关切的看着我,"听太医回说,你下午时又咯了血,感觉怎么样,要不要紧的?"。
说到这儿时,他有些歉意,"朕忙着看折子,实在没有时间亲自来瞧你。"。
我忙道,"皇上是仁和之君,自然国事为主,臣妾区区一个薄贱的身子,并没有什么要紧,嗯,刘太医说,是残落的毒性作祟,并无大碍伤不到性命的,请皇上放心。"。
他却嗔怪的看着我,"人的身子是最最重要的本钱,怎么能说是贱薄之躯呢,朕不许你这样菲薄自己。"。
大约是见我脸色精神还好,他仔细的看一看后,也就放心了些,于是又笑着问,"怎么样,这个屋子里布置得可满意。"。
我垂头,感激的笑道,"谢皇上,这里清雅舒适,臣妾很是满意。"。
他在屋子里来回转了几个圈儿,也点头道,"嗯,这个屋子宽敞通透,是比你之前住的那间好,朕才过来时,也仔细留意了外面的环境,虽然还是枯枝败叶的,但是朕能想象得出它们青芽绽放之后,这里的美丽。"。
我点头轻轻的笑,"是皇上的隆恩呢,臣妾今儿一天都在想,该怎么谢皇上。"。
他坐到我身边,端过琥珀奉上的茶抿了一口,眼儿一眯的道,"宫里空的屋子那么多,哪里不是给人住的呢,你喜欢就好,"说着往我身边一凑,在我耳边轻声的又道,"你和朕乃是夫妻,做什么老是谢啊谢的。"。
我的脸就红了起来,又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咬着唇微笑了不做声,就见他又问,"朕听郑公公回说,朕给你设小厨房你不要?"。
我点点头,"皇上宠爱臣妾,臣妾就该在心里惜着这份福气才是,万不敢就持宠而骄,枉顾了祖宗的规矩。"。
他的眼里有什么光一闪,"你……真的是这样想的……?"。
我的眼清澈如山中清泉,安然的看着他,"臣妾不敢在皇上跟前妄言欺瞒,从选秀开始,皇上就对臣妾诸多关顾,臣妾若不知感恩,可不是缺心少肺不知道好歹呢么。"。
他见我提到选秀那一节,大约是想到我当时脸上的那块胭脂实在好笑,立时就大笑起来,抚着我的脸感叹着道,"明月,当时朕只觉得你娇憨好玩儿,却没有想到,你竟是个如此懂事的人!"。
我轻轻靠近他的怀里,"其实臣妾也时常想起这件事来,每次想到这一节时,臣妾就想到常听的那句话,有心栽花花不成,无意插柳柳成荫,臣妾那时若不是脸上糊了一块胭脂,又哪里有今天和皇上的这一番情意恩爱,所以臣妾觉得,臣妾得以伺候皇上,真的是老天爷的安排的。"。
"天意,"他慢慢的砸着这句话里的味道,突然就笑了起来,"细细想来,倒也真是这么回事,嗯,既然你做了朕的妃子是无意插柳的事儿,你又爱柳,那朕就赐你这个"柳"字罢。"。
我的心顿时咕咚一跳,给个七品才人赐号,这,这又是一件极不合规矩的荣宠,明儿一传出去,满宫嫔妃的心里,不又添一根刺么?
可是宫里赐号,向来都是慧啊娴啊敏啊和啊,这个柳字,又叫个什么事儿?我烦恼之余,亦不禁在心里暗暗皱眉。
看着皇帝笑意吟吟的眼,我突然明白了,为什么韦清荷侍寝一夜就能得了从六品的位份,感情这位皇帝做事竟是如此随性而为的,在他说这些做这些时,他压根儿就没有想过宫里的那些规矩。
可是皇帝从来都是金口玉言的,我哪里敢违抗,只得要起身谢恩,他拉住我,"天儿冷,你身子又不好,免了这一次罢。"。
我惶恐不知所为,只得苦笑着说一句,"谢皇上。"。
突然,他话锋一转,"明月,你昨儿去过永巷了?"。
他在笑意微和中,突然的问到这件事,我直觉得脑子轰的一声,就怔住了。
我去永巷这件事,算得上极隐秘,除了永巷里的人外,再无人知道,并且,我以为去瞧一个打入冷宫的人,亦算不得什么大事,永巷里的奴才们得了我的好处,自然也不敢出来说嘴才是的呵。
皇帝的目光一直落在我的脸上,我到底城府不深,脸上的变化一时掩藏不住,全落在了他的眼里,他眼里的暖意渐渐的少了,"龚氏,你去做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