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该着急,不过对你而言算什么好事吗?你俩半斤八两的愚蠢,才会让景明月有机可乘!让我们陷入如此被动的局面!”陆撷英一掌将桌上的茶壶整个打翻。
“掌监莫要生气,要不是出不去这王府,小王定当前往皇昭司亲自赔罪。如今景明月势大,甚至在皇昭司的头上屡次动土,你我不是更应当齐心协力对付景明月吗?”
陆撷英凤眼眯起:“所以王爷是想到了什么对付景明月吗?”
萧明安走到书房内的一处盆栽前,挑起枝上的花朵:“今年贵妃的琼花宴还办不办?”
“镇西王现在是这个模样,王爷以为贵妃还有这个心情?”
“那就是掌监的本事了,掌监得说服贵妃办这个琼花宴。进士登科,人才济济,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冯居程振是倒台了,只有一场热热闹闹的琼花宴,才能表明镇西王府支持科举公正的立场,让陛下对镇西王少一些忌惮。”
萧明安拿起一旁的剪子,将枝头娇艳欲滴的鲜花剪下,将花瓣由内而外片片吹开:“罗裳迮红袖,玉钗明月珰。冶游步春露,艳觅同心郎。春林花多媚,春鸟意多哀。春风复多情,吹我罗裳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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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明安将花捧到陆撷英的面前,陆撷英将花从他手中接过,用力一捏,方才还在向春风含笑的娇花,被摧折成了一地春泥。
“你想将景明月引到宫里的琼花宴,用宫里的手段对付她?”
“不愧是陆掌监,只这么两三句话,就明白其中意思。”萧明安鼓掌道,“景明月在前朝是风头占尽,叱咤风云,但这样的人到了宫里这样的地方,可未必如此。”
萧明安附耳对陆撷英说了自己的谋划。
“景明月既然敢伙同崔绍节布这个局,就该有遭到反噬付出代价之日。她能让崔绍节和顾启做她的棋子,那崔绍节、郑贵妃这些人,为何不能为我们所用?”
萧明安勾唇一笑,笑得邪魅妖冶:“王妃说的一些话倒是真提醒本王了,那崔绍节平素眼高于顶,迟迟拖延不议亲,除了崔远那老头一直在观望局势外,也是崔绍节自己瞧不上任何大家闺秀,景明月那样的,说不定他真动了心思。”
萧明安的计策在陆撷英看来并不高明,好在几乎没有成本,就算事情败露,也能将他们摘得一干二净。
更何况后宫的手段本就与前朝不同,前朝玩弄权术之时还要费尽心思地维持体面,而后宫之中愈是直接下作的手段,愈是成效颇高。
如果侥幸得手,哪怕不能一次就整垮景明月,能让靖宁帝的心中种下忌惮的种子也是好的。
陆撷英思量再三,最终还是允诺下了萧明安的谋划:“我会暗中说动贵妃,让今年的琼花宴一定办得风风光光,其余安排就还请胶东王切莫出差错。”
“一定不负掌监所望。”
萧明安狂妄的模样让陆撷英既不适又安心,他喜欢萧明安自大的愚蠢,只要这样的不自量力尚在他的掌控之中。
京城长安许久都不曾见过如此连绵的春雨了,今年不知为何,这春雨竟淅淅沥沥断断续续地下了这么长的时间。
长期的阴湿让靖宁帝身上的旧伤总是隐隐约约的发疼,一直坐卧不宁。赵冰河将一套推拿按摩的手法传授给了萧守义,萧守义风雨无阻地前往宫中侍疾,才让靖宁帝的疼痛稍有好转。
景明月将近期所有的事情整理成奏报递交到靖宁帝手头时,靖宁帝沉默着反反复复地将每一个字看了很久。
“你一向有主意,为何不自己定夺?”
景明月回道:“皇昭司毕竟与朝臣不同,皇昭司说到底都是陛下的内臣,行为举止代表的是陛下,如何处理皇昭司本是陛下的家事,微臣自然应该先请示陛下。只是天子家事即是国事,若陛下不能妥善裁夺,那就只能交给国法了。”
“你倒是聪明,朝中不少人说你急功近利,朕倒是觉得你是个进退得当的孩子,总是事事能顾及皇家的体面。”
靖宁帝疲惫地咳嗽了两声:“谋害皇孙,朕自然不会放过,朕会让陆撷英清理门户,将皇昭司中牵涉之人千刀万剐凌迟处死。和科举舞弊相关之人,你打算如何处理?”
景明月沉吟片刻后道:“开泰逆党搅乱国本自是罪不可恕,若是早个五六年,自当全部严惩。只是现在大局已定,开泰帝和作乱诸王皆已薨逝,不少逆党已身居高位,兢兢业业并无大错,若是揪着不放,将他们逼得狗急跳墙,转身投靠北部强藩,反而对朝廷不利。”
“你是要放过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