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后心里像塞满了冰块似的,手忙脚乱地帮东林王顺气,眼泪已经坠了下来,待东林王好不容易止了咳嗽,立即扑通跪倒,哭道:“大王,臣妾死罪!这都是臣妾的罪过。”
东林王怔了半晌,长叹道:“这事和王后无关,是寡人错了。天意弄人,我东林王族好不容易有了一根苗子……丞相……”
“在。”
“立即拟王令,派人寻找白娉婷。一定要护住她,还有她肚里的孩儿。”东林王缓缓道,“若找到她,便和她说,只要她生下王弟的儿子,寡人就封她为镇北王妃。”
他的身体大不如以前,东林失去两个王子后,有资格继承王位的,只有镇北王,和镇北王的子嗣。
松森山脉连绵不断,横占百里。寒冬万物枯萎,幸好松树不畏严寒,依然矗立,醉菊这几天一边赶路,一边用采集的松针为娉婷针灸,才让娉婷勉强有力气赶路。
两人知道这个时候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只能靠着自己努力逃出一条生路,虽然辛苦,全靠一口气硬撑着,但不曾喊过一声累。
娉婷的脉息时好时坏。白茫茫一片望不到尽头的山林中,路仿佛越走越长,两人好几次迷了路,兜兜转转,才好不容易找回方向。
娉婷的腿脚渐渐无力,如今走一步比往常走十步更为费力,也知道自己挨不了多久,但生怕拖累醉菊,所以不肯开口说休息。
这日午后,她们好不容易又到达一片岩区。松森山脉的岩石之中生长着特有的浆果,冬天也能结出果实,虽然不可口,但对她们来说无疑是上好的食物。
“姑娘先坐一会儿,我去找点吃的。”醉菊搀扶着娉婷坐下后便转身离开了。不一会儿就用裙摆兜了一堆紫红的浆果回来。浆果树枝茂密且带刺,她头上手上都被划出了道道血痕。
一路上这般苦头吃得多了,醉菊不以为意,将浆果放在娉婷面前,两人趁着难得的暖日头填肚子。
“我们就快跨过松森山脉了吧?”
“嗯。”
“天啊,总算快到头了。日后等孩子出世,一定要把这段辛苦仔仔细细地告诉他,让他知道,当初他娘多辛苦才……”醉菊边说着,边转身,低头向娉婷看去。
娉婷盘腿坐着,背挨着岩石,脸上一股淡淡的神情,让醉菊蓦然不安起来。
“姑娘?”她小声地唤了一声,又跪下来问,“白姑娘?”
“嗯?”娉婷动了动,眼睛睁开了一条线,嘴角微微扬起来,“醉菊……”
醉菊紧张地凑过去,“白姑娘,你怎么了?”赶紧把娉婷的脉息。
娉婷挣开她,缓缓摇了摇头。
她招醉菊再靠近一点,几乎附耳了,才轻声道:“松森山脉横跨云常北漠两地,从这里直下,很快会到达北漠境内。阳凤和则尹就隐居在松森山脉的另一侧。你去……”
“不!”醉菊惊叫了一声,瞪着圆圆的眼睛,“姑娘,你在说什么呀?我们一起走。我们就快到了,很快就到了。看,我还找了点草药,先帮你熬点草药,还有……还有针灸,我采了一把新鲜的松针,每根都足够硬。”
“醉菊……”
“不!不行的!”
娉婷总是那么从容,此刻却露出无可奈何的虚弱。
“醉菊,我实在走不动了。如果不是有你,我早就走不动了。”娉婷唇边逸出一丝苦笑。
醉菊看着她,只觉身后冷飕飕的,回头仓促地用目光搜寻四周。
纯净的一片雪白,如今看来如此恐怖。
“姑娘……”醉菊颤抖着嘴唇,不祥的预感那么强烈,几乎铺天盖地般把她给淹没了。
“我现在只能靠你了。这里有地图,去找阳凤。”娉婷轻咬着下唇,努力从怀里掏出画好的地图,“则尹是上将军,他手下一定有善于登山的勇士,见了他,请他立即派人来接我。”
醉菊一个劲地摇头,“你走不动,我可以背你。你还有力气……”
“这样只会让我们一起死在这里。粮食也不够了,前面恐怕不会再有岩区。你现在还有体力,一个人赶路,大概两天就可以下山。则尹的手下善于野战,也许一天就可以找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