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这只是开始
洛阳两军殴斗的影响,远非止于洛阳。
新年祭天大典过后,刑部尚书刘政会在朝堂上率先发难,弹劾李言庆肆意骄横,抗旨不尊。
“河南王仪仗宗室身份,居功自傲。
先有抗旨不临长安之罪,后更于荆紫山下,为一己之私击杀军中大将。洛阳平定之后,他更拥军自大,鼓动洛阳缙绅生事,甚至令洛阳商户罢市,以排挤秦王。此为大逆不道,非人臣所为,依律当斩。否则长久之后,人人效仿那河南王,陛下颜面何存,朝廷的威严何在?”
刘政会是太原元从老臣,自李渊执掌太原以来,就忠心追随。
同时,他也是河北唐县刘氏宗族子弟,据说其远祖,可追溯到唐尧时期的御龙氏刘累为先祖。
虽然如今已经没落,然则也算是一个大族。
刘政会在太原时,就颇喜爱李世民。在历史上,此人更在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中,排名二十一位,犹在徐世绩之上。他在武德殿中,须发贲张,义愤填膺的咆哮,丝毫不惧李渊阴沉脸色。
刘政会话音未落,从朝臣中走出一人,正是太原元从老臣之一,裴寂。
“刘尚书开口大逆不道,闭口依律当斩。
然陛下入长安所立十二律中,河南王又犯几何?抗旨不尊之说,裴寂不知道该如何论断,可我却知道,杀人偿命,这是为人子的本份。如果河南王真置之不理,恐怕你又要跳出来,弹劾河南王有悖人伦之道……而拥兵自大?若非河南王占居荥阳,为朝廷打开了中原通路,恐怕到现在中原战局,尚扑朔迷离。河南王少年心性,所做虽有些冲动,依我看却在情理之中。
当初刘逆兴兵作乱时,刘大人如若坚守晋阳的话,令公子是不是当与杀父仇人把酒言欢呢?”
宋金刚攻克介休时,刘政会曾被刘武周俘获。
后柏壁之战,刘武周败北,刘政会与另一名元从老臣,前陕州司马,如今天策府长史唐俭,被尉迟恭释放。
裴寂言语毒辣,直指刘政会的软肋。
邕王尚能战死殉国,你刘政会身为元从老臣,居然到现在还活着……天晓得这里面有什么问题。
刘政会闻听,面孔涨得通红。
手指裴寂道:“裴玄真,你休得血口喷人。”
“我哪里血口喷人?只不过是在阐述一个假设而已。
陛下,河南王功劳卓著,生父战死陕州,却不得报仇雪恨。河南王性情纯孝,乃世人所知。当年其养祖父故去,他能够辞去大好前程,在天陵山守孝三年。如今生父被杀,他要为父报仇,也在情理之中。其行为虽然有些莽撞,却非不可饶恕……不过,刘大人所言并非没有道理。河南王违背圣意,可着其即刻前来长安,罚俸一年,令其闭门思考,也就是了。”
裴寂巧妙的把抗旨不尊,偷换成违背圣意,其含意有天壤之别。
抗旨不尊,那是死罪;违背圣意,可以说成是李言庆没有理解,或者错误的理解了李渊的意思。一个有心,一个无意,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李渊当然清楚这两个词的区别,顺水推舟道:“玄真所言极是,正该如此。”
刘政会虽然心有不满,却不敢再跳出来指责。那裴寂是个牙尖嘴利的家伙,而且摆明了态度,要维护李言庆。是他擅作主张?亦或者是受了李渊的指示?刘政会不得而知。但他却清楚,如果继续追究下去的话,只怕会令事情变得更加复杂。弄不好,这矛头就会指向自己。
刘政会退下了,可长孙顺德却站了出来。
只见他噗通一下子就跪在点上,双手呈递奏折,以头触地哭喊道:“请陛下为老臣做主。”
“薛国公,你这是怎地?”
“老臣昨日收到洛阳家书,我那侄儿长孙无忌,与薛道衡之女薛瑛定下亲事。前些时日,无忌在街上置办彩礼时,遭遇天策府家将围攻,身受重伤,至今无法下榻,请陛下为长孙一门,讨回公道。”
“无忌?”
李渊一怔,“可是季晟后人?”
“正是季晟少子。”
“他与薛氏之女定亲了?”
“正是!”
朝堂上,本倾向于天策府的大臣,不禁眉头紧蹙。
薛道衡的确是尸骨早寒,可他在士林中的声誉,依旧响亮。薛道衡生前对求学士子颇为关照,这朝堂上不少人,都受过薛道衡的指点。长孙顺德口称长孙一门,其实等同于是联合河东薛氏,向李渊求取公道。这两家,都非常人。但一个长孙氏就很让人头疼,再加上薛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