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珪一笑,“太子如若掌兵,难免会令陛下心生猜忌;太子不能掌兵,则将来会失去朝堂上的话语权。既然太子需要掌兵,却无法出面掌兵的话,何不请一能掌兵,而陛下又不会猜忌的人出来掌兵呢?这样一来,太子即可以安然无忧,而陛下也不会猜忌,同时又压制住天策大将军,可谓一举三得,何乐而不为?”
“这个……”
李建成连连点头,李纲等人也不由得表示赞同。
“王大人话虽如此,但这么一个人,恐怕很难选出来吧。
即是太子的人,又不被陛下猜忌,同时还能压制秦王殿下……此三者缺一不可,何人可当?”
王珪笑而不语。
魏征则露出一抹了然之色。
李建成李纲相视一眼,目光不由得落在了郑元琮的身上。
郑元琮有些疑惑,问道:“太子看我作甚?”
李纲笑道:“这个人选倒是有,只不过怕要委屈了元琮兄弟。”
“若能保太子稳固,我受些委屈又算得什么。不过,你们所说的……不会是那个家伙吧!”
郑元琮终于醒悟过来,同时也明白了李纲话语中的‘委屈’是什么意思。
思来想去,好像也只有这个人最为合适。可问题在于,若同意了,他兄弟夺回著经堂的梦,恐怕就会破灭。而且,兄长和那个家伙,有杀子之仇。哪怕起因并不在那人,但若非那人推波助澜,说不定……这些年来,自己兄弟无时无刻不再想着夺回著经堂,但是现在……
一刹那间,郑元琮思绪此起彼伏。
兄长远在江淮,这长安大小事宜,尽归于自己决断。
郑元琮也非常清楚,别看郑元寿如今掌控兵权,可无论是在威望还是能力上,远不如那个家伙。
深吸一口气,郑元琮苦笑道:“如若他能尽心辅佐太子,我受些委屈,又算得了什么?只可惜白白便宜了郑仁基那老东西……他命好,得了这么一个宝贝。若当年我兄长把郑世安那老家伙要过来的话,说不得今日……罢了罢了,大哥那边我会设法劝说,只要河南王能够效忠太子。”
河北之战结束,李渊封李言庆为河南王,已不再是秘密。
而李言庆和李渊之间的关系,也渐渐浮出水面,为不少人知晓。郑元琮作为李建成的心腹,又岂能不知道。事实上,当他得知李言庆是李阀子弟之后,也就绝了报复李言庆的心思。
李建成赞赏颔首:“二叔深明大义,本宫感激不尽。”
“太子,河南王的确是个合适人选,但其人桀骜,非同等闲。
而且他有占荥阳,横扫河北之功勋,虽为宗室,可陛下也未必会放心吧。此次招他前去长安,不就是为了让他离开河洛,从而分化他身边属臣,达到完全掌控中原的目的?由他出掌兵权,并非一件易事。”
王珪笑道:“河南王的确是有些风头太盛,容易被人猜忌。
但我们并不需要他出掌太重的兵权,只要他能掌控北衙,就算是达成了太子掌控兵权的目的。”
李建成也笑道:“不错,若换成任何一个人掌控北衙,父皇都有可能会生出猜忌之心。但养真……呵呵,父皇与九皇叔如若亲生,这许多年来,九皇叔隐姓埋名,抛家弃子为父皇做事,甚得父皇信赖。九皇叔薨时,父皇更罢朝三日,在书房中面对九皇叔的绘像落泪,对养真之关切,甚至连本宫都觉得有些嫉妒……呵呵,父皇削养真之权,其实也是为了保护他。
如若养真出任北衙的话,想必父皇安歇会更加踏实……老王,你说的不错,北衙非养真莫属。”
魏征突然道:“只是我们能想到的事情,秦王焉能想不到?”
李纲眉头一蹙,亦不由得轻轻点头。
许久之后,他一咬牙,轻声道:“秦王想要拉拢河南王,恐怕并不容易。要知道,那天策府麾下,有河南王杀父仇人。哪怕那尉迟敬德当年是无意,可这杀父之仇,却是实实在在。”
郑元琮魏征王珪三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这老家伙,平日里慈眉善目,看上去与人无害。未曾想开口就是毒计……这釜底抽薪,果然毒辣。
李世民有可能放弃尉迟敬德吗?
他和李建成不一样,虽然李世民的威望和功劳都高于李建成,但是在许多人眼中,李建成才是正统,是李渊的接班人。所以,李世民的天策府中,多以草莽寒士,江湖侠客为主。
这些人义字当先,不同于世胄子弟。
尉迟敬德自追随李世民以来,尽心尽力,功劳不小。
如果李世民同意放弃尉迟敬德的话,就会寒了这些草莽的心思。到时候,天策府不攻自溃,李世民的实力也就随之瓦解。失去了那些寒士草莽英雄的帮助,李世民也就没有任何威胁。
李建成,非常希望李世民能放弃尉迟敬德。
不过他也知道,李世民不可能放弃。如果李世民不愿意交出尉迟敬德,那他和李言庆,势必反目。到时候李建成再设法推荐李言庆掌控北衙禁军,若能够弄死尉迟敬德,则李言庆势必对他俯首称臣。到时候,他外有世胄门阀的支持,内有李言庆掌控兵权,太子之位,固若磐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