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妍和马世明是大学的时候认识的。两人的恋情一直延续到了毕业,随后开始谈婚论嫁。
马世明家里都是生意人,对这位文质彬彬的小姐很尊重,但私底下却反复多次要求马世明和钟妍分手,和别的门当户对的姑娘结合。
马世明顶住了所有压力,直到登记结婚的那天,民政局的登记人员问了钟妍一个问题。
“钟妍,你需要变更监护人吗?”那位大妈问得利落,“很多人结婚之后都会把监护人变更为自己的爱人,你要改吗?”
钟妍当时没有回答,而是立刻扭头看马世明。
马世明一头雾水,问:“什么监护人?”
“你老婆是个哨兵。根据规定,哨兵必须登记监护人的。”大妈说。
钟妍没说话,她看到马世明脸上快乐幸福的神情消失了。
“我不是对哨兵向导……不是对你们有偏见。”马世明说,“但是,我觉得普通人还是跟普通人结婚比较好,哨兵选择向导,向导选择哨兵,就像男人选择女人一样。这不是歧视,我是支持恋爱和婚姻平等自由的,但我个人有些不能接受。这很正常,不是吗?”
钟妍蜷缩在角落,蓬乱长发下的亮眼睛盯着自己丈夫,一声不吭。
“我很爱她,我真的非常爱她。”马世明继续说,“可她不能是个……总不能是这样一个……”
袁悦把他没说完的话补充完整:“一个不正常的人。”
马世明没有否认,眼神落在钟妍身上。
“你讲话自相矛盾。”秦夜时开口了,“这就是歧视和偏见。”
袁悦心烦意乱,推了秦夜时一下,示意他没必要跟马世明讨论这个问题。
“她怎么会成了现在这样?”袁悦只觉得不可思议,“她是你的妻子,你居然能这样下手折磨她?”
“我也不想的!可她疯了!”马世明说,“一个疯子,我能怎么办?还是一个这样的人,我也不能直接送到精神病院,他们不收,没地方治,我怎么办?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原来北京还有个二六七医院专门治这种人。”
袁悦只觉得可笑。但凡钟妍去过医院,哪怕只去过一次医院,只要登记了身份证号码,医院立刻就会查询到这是一个哨兵。精神异常的哨兵普通医院确实不会收治,但他们会通过内部系统把病人转介到二六七医院。马世明显然不知道这个流程,他从来没有带钟妍去过医院。
钟妍是一个女哨兵,女哨兵全都是强悍的战斗型哨兵,她们中的绝大多数人都像周沙一样,在重要的部门工作。女哨兵拥有强壮的身体和发达的智力,是特殊人群甚至是人类的卓然代表——但钟妍现在却被囚禁在这个窄小的空间里,马世明说爱她,但连一点儿可怜的、能自由活动的空间都不给她。
连秦夜时都觉得荒谬了。
“你这样对待一位哨兵,女性哨兵,这是违法的。”秦夜时说,“她就算有病,你也不能把她囚禁在……”
“我没病!”钟妍突然尖叫起来,“我没病!没病!”
秦夜时和袁悦都被吓了一跳,回头去看她。察觉到两人的目光投过来,钟妍突地发抖,连忙蜷在角落低下头,抱着自己的脑袋,不敢再出声。
“我不是囚禁她,也不是害她。”马世明很平静,“我敢把你们带到这里来是有原因的。”
接下来马世明说的话让袁悦和秦夜时大吃一惊。
早在马永都四处寻找葬玉以图续命时,“高人”就告诉过马永都,葬玉虽有宝气,但毕竟是在死人身边埋了百来年的东西,总会沾些不好的玩意儿,葬玉上头的宝气最多也只能延绵三代。三代过后,便是各有命数,葬玉的福荫也就结束了。
马永都对高人的话毫不怀疑,但他儿子却十分厌恶葬玉。由于家训不能违抗,马世明的父亲仍旧买下了许多葬玉,但从没将高人的话放在心上。等到了马世明这一代,却又不一样了。
经济形势不同了,马氏集团遭遇了几次严重的经营危机,虽然次次都化险为夷,但马氏在业内的名声始终是受损了,渐渐被别的竞争对手抢去了风头。马世明革新过,也四处招募精英,但始终没有什么起色。他想起了高人的话,想起葬玉福荫三代的预言,心中极为不安。
当年他爷爷四处寻找葬玉,如今他则是四处寻找当年那位高人的后代。
高人姓林,叫林大师,他孙子也姓林,叫林小乐。
林小乐也是个望天数的奇才,但为人十分低调,只给林大师的旧客户做生意。马世明辗转找到林小乐,总算在宴会上见了他一面。
林小乐非常年轻,不过是二十来岁年纪,斯斯文文,举止有礼。马世明问他和葬玉有关的事情,林小乐却一直盯着马世明身后的钟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