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婆子这一倒,也是病了,连日的心力交瘁击溃了这个素日要强的老妇人。
所幸只是病了,将养阵子也会好起来,谢慧齐最怕这个老家人强忍着,忍到崩溃那天,药石罔效。
她实在不想再看到身边死人了,而且就目前的状况而言,老家人万万不能有事。
蔡婆子倒下,大姑娘闭门谢了客,但还是吩咐了各人的事,周围收拾家中脚凳,能补齐的补齐了,阿菊伺弄后面的菜地,红豆则忙着药罐子和厨房,阿朔阿福也跟在他们身后跑腿,也没个闲的。
谢慧齐七岁当家,家就这么小,家中那点事早就熟透了,几句吩咐也就把家中的那点事布置了下来,家人再忠心不过,也无需她费心。
她养病,知道自己这时候万万不能动弹,要不养残了后患无穷,也不跟自己较真,头几天就没打算下床,这时候谢家两儿对她的依赖也就显示出来了,她把他们拘在跟前读书,哪都不许去,他们就乖巧地候在她面前。
二郎更是乖,天天默书给他阿姐听,生怕他不听话又调皮,害阿姐病不好,不能带阿兄与他去找父亲。
二郎乖了,大郎却不爱说话了,每次他阿姐叫他,他就看着他阿姐,只看不说话。
过了两天,蔡婆子能下床了,她的药里能进参,谢慧齐让大夫给她弄了好参进去,药效甚好,婆子一能下床就过来给大姑娘磕头。
以往在侯府里给主子行礼的每条规矩,红豆周围他们生疏了,就她还记着。
谢慧齐没拦她,让大郎扶了她起来。
“大姑娘,以后可别给老奴用贵药材了,那都是浪费,我一个老婆子吃了也没用。”蔡婆子磕完头道完恩,一脸舍不得。
她问红豆,红豆那丫头也不说给大夫开了几许钱,但蔡婆子以前也是吃过好药的人,知道她吃的那几剂药不便宜。
家中就这么点家底,何苦用到她这个没用的老婆子身上来。
谢慧齐知道她会舍不得,微微笑了一下,“婆婆好了就好。”
蔡婆子见她要起来,忙拦她,“你躺着,千万别动。”
“现下能动一点了。”谢慧齐这时候叫了红豆一声,“红豆你去门边站一会。”
红豆看她家大姑娘朝她颔了下首,静悄悄地出去了,顺手也把门关上。
门一关上,蔡婆婆的嘴不自禁地抿了一下。
谢慧齐在她的扶持下靠在了枕头上,她看向两个弟弟,满脸的怜爱,“大郎二郎走近点。”
“阿姐……”二郎满脸的惑然走过来,“关门作甚?”
大郎却好像知道他阿姐要作甚,站在放书的那桌边不动。
“大郎,到阿姐跟前来。”谢慧齐又叫了他一声。
谢大郎还是没动,他双眼阴戾地看着这几日心中似有什么盘算的阿姐,心中的不安感让他浑身都不舒服。
他看向门,突然提步就往门边急急走去,想把门打开。
“大郎!”谢慧齐厉声叫了他一声。
她尖锐的声音吓着了屋内的所有人,包括她自己。
这声大喊让她脑门一阵刺骨的疼,不禁闭上了眼。
“阿姐……”二郎怔怔的,眼睛湿润,他转过头去看他兄长,哀求地看着他哥哥,“阿兄过来,不要惹阿姐生气。”
他哭着,拿袖子擦着眼泪,走到他阿兄面前把人拉了过来,哭着跟谢慧齐道,“阿姐你看,我把阿兄带过来了,你别难过,我们都听话。”
他难受得不行,眼泪越擦越多。
“婆婆,”谢慧齐没看他们,也不敢看他们,她眼睛通红,一脸惭愧地看着蔡婆子,“不是慧齐好心给您用好药,实在是慧齐没法子,有些事还是只能托负于你。”
蔡婆子睁大了眼。
“劳烦您,”谢慧齐说到这抬头闭了闭眼,才忍住了眼泪继续往下说,“带大郎二郎出去避一避,我怕有些人忍不住,要对我们家斩草除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