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
恒温系统悄然运作,淡淡的消毒水味在走廊蔓延。
自助缴费机前,坐着轮椅的少年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旧上衣,裸露在外的手臂瘦弱纤细。
操作几下,页面最终在付款时停住,手背浅紫色的血管在屏幕弱光中显得更加苍白病态。
这次的药比之前贵了三百多。
……钱又不够了。
云稚盯着上面的金额看了一会儿,眼神空荡荡,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旁边有人同样站到一台缴费前,三两下付了钱走人,他才回过神来,慢吞吞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了手机。
这块手机已经很旧了,屏幕一侧布满裂纹,暗黑色的屏幕映出一双乌溜溜澄澈的眼睛。
不等他翻开微信列表,一道阴阳怪气的鄙夷声突然从旁插来。
“哟,这不是咱们人见人爱,十全十美,走哪儿都当天使的云稚同学吗。”
来人染着黄毛,左手吊着石膏,单脚挡住了云稚的轮椅。
云稚眼睛动了动,拉回飘远的思绪,眨眼间竖起了浑身的刺。
“让开。”
不喜欢别人碰他的轮椅,不干不净的。
黄毛看见他这副拽样就来气,“你少装!说,我上学期的贫困补助是不是你举报的!”
云稚眨了下眼睫,眉宇间波光流转,开口就将对方的怒气又掀高了三层:“你猜呢。”
猜个屁。
玛德,黄毛只觉得自己被当面挑衅了,倒霉催的日子碰上他,晦气得很,立即扬起拳头想要动手。
云稚一动不动,在轮椅上坐得笔直,瘦弱的肩膀支撑起单薄的身躯,脑袋左右晃了晃,头顶的卷毛随之摇摆,示意道,“往这里打哦。”
“你打了,我就能记起来更多的事情,比如……你上学期期末考试前,大晚上穿女仆装戴兔耳朵跟人钻小树林。”
“你!”
黄毛如同一只被踩中尾巴的老鼠,虚张声势的拳头收了回去,压低的声音变得暴躁:“你胡说八道!我没有!你有证据吗你就随便污蔑我!”
云稚眯眼一笑,重复道:“你猜呢。”
猜你大爷。
黄毛气得脑门嗡嗡响,眼珠子骨碌一转,见机快速一抓,夺过了云稚搁在膝上的手机。
屏幕还亮着!
他有些兴奋,仗着云稚双腿不良于行,手指不断戳着屏幕试图翻找出藏在手机里的证据进行销毁。
然而这块手机实在是太卡了。
刚好这时微信页面弹出几条消息,黄毛紧张又急躁,一通乱点之下,卡顿的页面无声无息删除了其中一条信息……
“艹!”
翻完所有能找的地方,黄毛一点有用的东西都没看见。
玛德,就知道这家伙肯定是有两块手机。
一无所获的黄毛将破手机扔回去,无能狂怒两圈后狠恶恶威胁:“你特么,要是你敢说出去,我死了也要拉上你垫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