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病已轻叹口气,低声说:“伤敌一分,自伤三分,何必自苦?”
霍成君既没有亲密的姐妹,也没有要好的朋友,所有心事都只有自己知道,从没有人真正关心过她的伤和苦。刘病已的话半带怜半带劝,恰击中霍成君的心,她眼中的不甘渐渐化成了哀伤。
孟珏半抓半握着云歌的手腕,强带了云歌离开。
刘病已看他们二人离去,反倒松了口气,要不然霍成君和云歌凑在一起,中间夹着一个孟珏,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乱子。
花市灯如昼、人如潮,笑语欢声不绝。
霍成君却只觉得这些热闹显得自己越发孤单,未和刘病已打招呼,就想离开。
书生叫道:“你们轻易就猜中了两个谜,不想再猜一个吗?”
霍成君冷冷瞟了眼云歌喜欢的宫灯,提步就去。
书生拿着孟珏写了一半的竹签,急道:“这个谜语,大前年我就拿出来让人猜,猜到了今年,都一直没有人猜中。我看这位公子,才思十分敏捷,难道不想试一试吗?”
刘病已叫住霍成君,“霍小姐,既然来了,不妨尽兴游玩一次,毕竟一年只这一回。若不嫌弃,可否让在下帮小姐猜盏灯玩?”
霍成君默默站了会儿,点点头:“你说得对,就这一次了。”打起精神,笑问书生,“你这个谜语真猜了三年?”
书生一脸傲气,自得地说:“当然!”
刘病已笑说:“我们不要你的这盏宫灯,你可还有别的灯?若有这位小姐喜欢的,我就猜猜你的谜,若没有,我们只能去别家了。”书生看着头顶的宫灯,不知道这灯哪里不好。想了一下,蹲下身子,在一堆箱笼间寻找。
霍成君听到刘病已的话,不禁侧头深看了眼刘病已。
现在的他早非落魄长安的斗鸡走狗之辈,全身再无半点寒酸气。
发束蓝玉宝冠,身着湖蓝锦袍,脚蹬黑缎官靴。腰上却未如一般官员悬挂玉饰,而是系了一柄短剑,更显得人英姿轩昂。
书生抱了个箱子出来,珍而重之地打开,提出一盏八角垂绦宫灯。样式与云歌先前喜欢的一模一样,做工却更加精致。灯骨用的是罕见的岭南白竹,灯的八个面是用冰鲛纱所做,上绣了八幅图,讲述嫦娥奔月的故事。画中女子体态婀娜,姿容秀美。神态或喜或愁,或怒或泣,无不逼真动人,就是与宫中御用的绣品相较也毫不逊色,反更多了几分别致。
霍成君还是妙龄少女,虽心思比同龄女孩复杂,可爱美乃人之天性,如何会不喜欢这般美丽的宫灯?更何况此灯比云歌的灯远胜一筹。
她拎着灯越看越喜欢,赏玩了半晌,才十分不舍地还给书生。
刘病已见状,笑对书生说:“把你的谜拿过来吧!”
书生递过竹签,刘病已看正面写着“暗香晴雪”,背面写着“打一字”。凝神想了会儿,似明非明,只是不能肯定。
霍成君思索了一会儿,觉得毫无头绪,不愿再想,只静静看着刘病已。
书生看刘病已未如先前两个谜语,张口就猜,不禁又是得意又是失望。
刘病已把竹签翻转到正面,看到孟珏在下边写了句未完成的话,“暗香笼……”
书生纳闷地说:“不知道起先那位公子什么意思,这个谜底是打一个字而已,他怎么好像要写一句话?”
刘病已心中肯定了答案,也明白了孟珏为何要写一句话,孟大公子定是有点不满这位书生对云歌的狂傲刁难,所以决定“回敬”他几分颜色,奚落一下他自以为傲的才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