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兰出神地说,“或许也不全是悲哀。
“有时候听一首歌,我就会想起曾经听这首歌时的一些过往。
当时在做的事,空气中弥漫的干燥气息,远方山上烧荒地时飘来的草灰,还有坐在单车后座上低头盯着旋转的车轮……”
还有血,像升格镜头一样漫天洒落的血。
来回奔忙的人们。
葬礼。
破碎镜面中那个凝固的微笑,来不及抓住的手……
待他回过神来,却看见何月低着头,架在左臂上的调色盘被泪水晕染出流淌的色彩。
“怎么了?”付兰有些惶恐地试探道。
何月擦掉眼泪,忽然想起自己手上还沾了颜料,对着一旁的镜子自恼地笑了一下。
她接过付兰递上的湿纸巾:“没什么。
就是想到你有很多过去,我都没机会参与,也没法亲身体会到那些感受了。
我们要是早点相遇该多好……”
付兰一时语塞,想了想安慰道:“没事,你的过去我也不在其中啊。
”
“你……”何月嗔怪地瞪了他一眼,“你还真是不会说话!
”
……
直到临近结尾处电吉他的段落响起,付兰才敲了两下耳机,跳到下一首歌。
但没放几秒,他又摘下耳机,放到桌面上无意识地用它打着转。
总是这样,有些歌一听到就会回想起与它相关的一切,也不管会不会不合时宜。
他看了眼时间,该睡觉了,熬夜对心脏不好。
这一晚他似乎做了很多个梦,醒来时又全都忘了,只觉得像没睡过觉一样累。
付兰在床边坐了几分钟,摇摇头打开衣柜,看着前一晚就挑好的衣服。
“如果哪一天你不爱我了,我一定要穿上最漂亮的衣服去和你办离婚。
”
曾经的何月就站在这衣柜前,举着裙子转圈,“悔死你。
”
付兰摸着西装的领子,自嘲地笑了笑。
你不是最讨厌这种无聊的仪式感吗?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问。
想想待会儿穿出去碰上付临星的画面,多尴尬。
他拨开那套何月送的高档西装,随意搭了一身和平时差不多的衣服,走出卧室。
打开门,付临星也正好起来,他就把卫生间先让给了儿子,自己挤了牙膏走向厨房。
“起这么早?”付临星含着牙膏模糊不清地问他,“民政局没这么早开门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