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刘家坝乡水利站站长刘鸿生是吧?”女市长脸色冷峻的问道。
“我是刘鸿生,刘家坝乡的防洪工程全是按照往年雨季的标准进行的,我并没有做错,而且还额外在麒麟河两侧建立了两道防洪堤。”刘鸿生胀红了脸,不服气的争辩着。
“听着,我现在正式解除你的水利站站长职务,也不想再听你的任何理由和解释。”
“原因有二,第一你身为水利站站长无视青越县下发的最新防洪工程施工标准,擅自减少防洪堤坝的宽度高度还有强度,不顾隔壁商唐县百年一遇大洪灾的教训依然我行我素不作为。”
“第二你身为专业水利技术人员所有防洪工程居然全部设置成围堵,没有一处引流和疏导,一旦暴雨来临防洪堤被毁将造成重大人员伤亡和财产损失,视为严重失职。”
刘鸿生已经五十岁了,主要职务并非水利站站长而是刘家坝乡排位第二的副乡长,水利站站长只是兼职,因为这个职务在这里属于事少工资高补助多的闲职肥缺,刘鸿生因此可以拿双份工资和每年至少十万块的各种补助。
要说这个钱也并不太多,但是他却根本站着茅坑不拉屎,而且还仗着自己副乡长的身份搞一言堂根本听不进任何意见,上面来检查就临时搞个面子工程应付。
刘鸿生在体制里混了大半辈子却让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给当场撤职?
不说这个水利站站长非当不可,单说这个面子他就丢不起,因为此时包括市政府秘书长风宓琪县长高满金和乡党委书记罗洪国以及乡水利站的人都看着呢。
他的脸涨的更红,“黄市长,你只看到了表面就把我撤职这不公平,商唐县的暴雨成灾的确值得我们警示,但是经验却不能照搬过来,因为我们两县的地形地貌还有历史降水记录这些完全不同。”
“我现在所采用的围堵的办法对于处在山区的刘家坝乡就是最高效最实用的办法,你要是坚持要撤我的职那干脆连这个副乡长也一起撤了,别以为官大一级压死人,官再大也得遵守组织原则,更得讲道理。”
这时高满金凑过来一挥手让所有人先回避,然后压低声音,“黄市,从工作角度讲我完全赞同你对刘鸿生的处分,只是……这个刘鸿生也是乡里的老人了,这么多年不说工作的多出色但是并未出现过纰漏,所以您看是不是先给次严重警告,以观后效?”
女市长冷冷的看着眼前说情的高满金,一点也不绕弯子,直接点破,“高县长,你就直接说刘鸿生背后是谁,然后我再做判断。”
高满金也闹了个大红脸,他本来不想站出来给刘鸿生这种人求情,但是这人背后的情况有点复杂,所以还是咬咬牙过来提醒,他对女市长的态度是不反对也不支持,在女市长彻底转正之前坚决不站队,至于眼下女市长狠抓的防洪工程和救灾准备他肯定要全力配合的,因为这是公事,正事,大事。
“市规划局的局长刘鸿运是刘鸿生的亲弟弟……不光如此,刘鸿运的岳父是省发改委主任郭云开,郭云开有个发小叫……孙俊。”
女市长微微皱眉,“主管科教文卫和环境治理的省委副书记孙俊?”
高满金点点头,下意识看向回避到对面的那些人,“所以我的建议是先给个严重警告,然后再走程序免职更好些,毕竟黄市刚来北州没多久,没必要在一开始就……树敌。”
女市长看着他,没想到这个高县长居然直接说了大实话,明明这几天都跟自己刻意保持距离不肯站队的架势,怎么突然关心起她来了?
“高县长,我不会改变主意,我今天就是要杀一儆百,否则大洪水真正到来的时候就不光是天灾还有人祸!”
高满金深呼口气,“如果黄市坚持这么处理,那我立即配执行,只是刘鸿生副乡长的职位暂时保留对吧?”
高满金表面上是再重复一遍女市长的决定,实际上在提醒她点到为止,哪知女市长却根本不肯退让,“既然刘鸿生自己提出连同他的副乡长一起撤掉,那就如他的愿。别以为我刚来不知道,他在副乡长和水利站站长的位置上吃双响拿补助已经十三年,这样的干部不一撸到底留着过年吗?”
高满金咬咬牙,不再劝说,而是快走几步来到众人近前,“刘鸿生,你现在可以回家了。”
他这样说也算给刘鸿生留了些颜面,刘鸿生听了仰天大笑,“高满金,我一向敬你是个好县长,也给你面子,但没想到你居然被一个外来的娘们给拿住了。怎么,是不是连我的副乡长也一起撤了,你问问她敢吗,你高满金敢吗?”
高满金情绪控制的很好,没有害怕也没急躁,而是准备把刘鸿生拉到一边单独安慰几句,结果刘鸿生毫不领情的一把甩掉他的胳膊,“姓高的,别跟我来这套,有话当着大家的面说明白,我刘鸿生身正不怕影子斜!”
在场的人谁不知道刘鸿生那些破事,但是更知道他的惊人背景,能够直接跟省委副书记说上话,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在乡镇当中那就是通天的存在,即便是县委书记和县长也得绕着他走。
何况在大家心中都觉得撤了刘鸿生水利站站长就算到头了,怎么可能一言不合就连副乡长也撤了?
即便刘鸿生心有不满说了两句气话,你市里来的外来人也该懂得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怎么能直接把事情做绝,把人逼上绝路?
高满金清了清嗓子,神色冷峻,“经市委副书记常务副市长黄莹同志现场指示,经县政府决定,免去刘鸿生刘家坝乡副乡长一职,水利站站长一职,本决定自公布之日起即刻生效,有关后续工作安排和处理县政府会发专门的内部通告。”
现场所有人都闭嘴了,没人敢再私下议论,这种情况虽然极其少见但严格来说却并不违规,只是在华夏国以和为贵中庸为上的官场法则之下,几乎不会有上级领导真这么干。
刘鸿生那边已经忍不住开始骂娘了,“好,很好,高满金,你敢联合外人一起整死我,你们给我等着,看到最后哪个更惨!”
高满金的脸也彻底拉了下来,“刘鸿生同志,我要郑重提醒你,你虽然已经被免职但你还是国家公务人员,如果再继续胡闹出言不逊甚至攻击市里县里领导,那么就别怪我不讲情面!”
刘鸿生还想跳着脚叫骂却被已经吓到脸色惨白的乡党委书记罗洪国强行拽到一边,也是真逼急了,“刘鸿生,你疯了吗?再这样闹下去你真想被双开回家种地啊?还有,你自己屁股干不干净自己心里没数吗?”
刘鸿生瞬间没了刚才的嚣张,气呼呼的喘息着,“可,可他们凭什么,罗书记你知道我为了建好这些防洪堤都三四天没休息没回家了,我为了什么?就说我做的不合格,不合格可以整改吗,天天说大暴雨大洪水要来,不还没来吗?就直接给我全撤了,我不服,肯定不会就这么任凭他们欺负的!”
罗洪国咬咬牙,“鸿生啊鸿生,你怎么还不明白?那姓黄的女市长早就做了准备,手里早就拿到了你这么多年吃双响领补助的证据,你这时候再跟人家正面冲突不是找死是什么?”
“咱们别说黄市长,你觉得你能斗得过她身边的风宓琪吗?那可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女人,比男人的手段还毒辣,黄市长刚来能知道多少县里乡里的情况,但是我保证风宓琪下来之前早就了解的一清二楚。”
刘鸿生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赶紧追问,“那该怎么办?罗书记你办法多赶快帮我想想,咱好歹副乡长得保住啊。”
罗洪国想了想,叹了口气,“现在人家黄市长正在气头上,等会我找时间跟高县好好说说,记住,在正式的免职通告没有下发之前你都还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