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晋听到后,心好像掉入了冰窖,浑身瘫软在椅子上。完了,不过是吹了一会冷风,怎么偏偏发起烧了呢,还竟晕厥过去。
还是一旁的宫女搀扶起她,她才能站起来,心慌着跟德妃去往东暖阁。
东暖阁里,二阿哥正躺在榻上昏迷不醒,不时抽搐一下,嘴角吐出些白沫,整个小脸烧得通红。旁边乳母正急的六神无主,一众宫女嬷嬷围在塌边。
德妃见了,心道不好。随即镇定下来,指挥众人疏散开,让房间的空气流通开。然后命人去太医院请太医,去乾清宫找胤禛。
秋月姑姑也有些慌乱阵脚,这看着竟像是随时都要过去的样子。今个儿可是除夕,若是从永和宫传来什么不好的消息,不仅会惹得万岁爷不喜,若被有心人利用,传出不利的流言,那就麻烦了。
她情急之下,竟抓住站在身旁的幼姝:“快去乾清宫找四阿哥,若乾清宫找不到,那就去慈宁宫。”
然后盯着幼姝,饱含深意的嘱咐她:“记住,二阿哥只是受了惊,有些哭闹。”她之所以派幼姝去,实在乾清宫人多眼杂,一个说不好,就会被有心人利用。她相信幼姝有分寸,知道怎么说。
幼姝知晓其中的利害关系,点点头,立马动身小跑着去乾清宫。
她出了永和宫踩在冰冷的宫道上,身上灌着冷风,一路疾走。
冬天天黑得早,现下天边已有些擦黑,宫道上点起了灯,天上又飘起了蒙蒙小雪。她隐约看见前方灯火朦胧处,有人披着黑色斗篷踏雪而来。
她往前走去,发现来的人竟是四阿哥。
原是南书房那边,皇子们陪康熙用完了午膳,父子们叙话后又写了福字,现在已各自散去。回自己额娘宫里待着,等晚宴开始时才过去。
胤禛见幼姝竟慌忙的跑过来,天上下着雪,竟只穿了旗装,连件斗篷都没披。连忙往前快走几步,接住她。将身上的斗篷脱下,披在她身上。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小阿哥发起高热,方才晕了过去。”幼姝已冻得说话都有些磕巴。
“请太医了吗?”胤禛倒是还镇定,冷静的问她。
幼姝点头:“秋月姑姑已派人去请了。”
除夕夜,当值的太医本来就少,留下的也没几个儿科圣手。医术精湛些的,现下都去了乾清宫,备着晚宴有不时之需。
皇阿玛哪里肯定是不能惊动的,那里都是皇室宗亲,此事不能闹大。他将身上的腰牌扔给身后的苏培盛:“现在出宫,去请徐太医。”徐太医精通儿科,可偏偏今个儿不当值。现下只能去他府中把他找来。
胤禛和幼姝立马返身回永和宫。
到了永和宫,几个太医院留值的太医已在此处,只他们并不精通儿科,见小阿哥情况不妙,此时更不敢出头,只开了退烧的药方。
福晋见四阿哥赶来了,只心慌的厉害。她身为一府的福晋,哪个孩子出了问题,她都没法推卸责任。今天孩子又是跟着她进宫的,偏偏进宫后就发起了高热,总是她看管不严的过错。
胤禛见孩子躺在床上已烧的不醒人事,嘴边还时不时吐出白沫。恍惚间好像看到了自己去了的第一个孩子,宋氏生的大格格。他有些站不住,极力让自己维持镇定。
退烧药很快煎好,只小阿哥现在昏睡着灌不下去。胤禛见状,命人抱起二阿哥,亲自拿着药碗,掐着小阿哥的脸,使他张开口,强行将药灌下去。
一碗退烧药浪费了大半,都顺着小阿哥的下巴流了下来。但幸好,还有些药被灌了进去。可虽然灌进了药,小阿哥竟迟迟不退烧,仍然昏迷着。
说到底,还是太医忌讳着,不敢对症用药,只下了些不痛不痒,清热消炎的药。若有好歹,也不是他们用错药所致,罪责能轻些。
小阿哥高烧迟迟不退,太医在外间跪了一屋子,他们心里懊悔,怎么偏偏倒霉轮到除夕当值了呢,真羡慕离宫的那些太医,正安稳的在家过年。
很快,徐太医就到了。他没吃一口饭,就被苏培盛从家里拽了出来,连衣服都没换,鞋子也掉了一只,看着有些狼狈。
“免了,快来看看。”胤禛挥手免了徐太医的请安。
徐太医把了把脉,探了探额头,又附身听了小阿哥的心跳,心中大概有个数。他一语未发,先跪下重重磕了个头:
“小阿哥高烧已伤及肺腑,现下只能下猛药,再施以针灸。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但纵使救回来,也会落下肺病,伴随一生。”
胤禛听后,端着药碗的手竟抖个不停。他习过医术,自然知道这么小的孩子,得了肺病之后,再精心呵护,也只能活个三五年。
他明白徐太医说的是实话,现在他请罪,是想求一道护身符,纵使救不回来也能保住官职。此时他不允了他,太医是不敢用药的。
胤禛艰难的开口,语气竟有几分发抖:“你且放心去治,若。。。有万一,爷保你无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