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和紫金釉不冲突,两个窑口又不一样。”
李师傅说着背过双手,往屋里去,琉璃么,现下也是个大买卖,官窑也烧,只是花费颇大,精品多是在宫内,寻常人家是见不到的。
为此,这窑里的师傅打大当家叫他们开始研究烧琉璃起,脑门上的头发是愁的一把一把掉,原料是啥大当家说了,咋烧制大当家也说了,偏他们烧出来的东西,不合大当家的意。
如此熬过了一阵,总算是有些进展,可不得叫大当家亲自过来瞧瞧。
李师傅进屋又出来,手里便多出一方木盒,上还带了小锁,待他从脖颈掏了钥匙,打开木盒,露出里面一方精巧的手持银镜,直叫周肆眼前一亮。
李师傅一看大当家神色就晓得事情妥了,隐约有几分得意的捋着胡子继续说,“上次我们在烧制的时候加了铅黄进去,果然烧出的琉璃更透,目前看镜子做出来是不成问题,但要做到大批量生产,估计是不成的,之后我和几个师傅再想想别的法子。”
其实么,琉璃早能烧制了,窑里用吹制造出的琉璃制品,随便拿出去一件都能卖上天价,只是这些琉璃透明度太低,同大当家要求什么透亮的琉璃差的太远,叫窑里忙活的师傅们颇受打击。
好在,皇天不负苦心人,烧制用的原料不断调试,总算小有所成,但想和瓷器一窑一窑的生产,那是没门。
单原料里纯碱这一项,直接卡了脖子,想他们这些师傅夜以继日忙活才折腾出的那一点,不可谓不心酸。
“用的水银?”周肆对眼下这枚银镜爱不释手,清晰度吊打现如今的铜镜,只要这样东西面世,不提祁州,就是京城里的娘子郎君恐怕都要争相恐后的购买,便是成本再贵,也有的赚。
“不错,眼下这东西都是药铺买来的,着实不便宜,大当家什么时候能寻得一处朱砂矿,这买卖才有大利可图。”
如今制造铜镜,也都是需用水银,这也是眼下制作镜子唯一能做到的法子。
水银还是贵了些,若是他们自个儿有处朱砂矿,再寻个有本事的道士回来,什么水银铅黄,不都能自己弄出来。
人无我有,成本若再降,不是大利是什么,若是能做到批量产出,瓷器的利润都要往后让让。
“漆层牢固吗?”水银有毒,在没有达到工业化的情况下,用水银做镜子是不得已的办法。
尽管现在的士人什么铅粉朱砂都敢用在自己身上,但他们自己找死和他送他们去死,还是有几分差别。
“牢固,水银的危害我们都晓得,用个几十年不成问题。”手艺人有手艺人的自信,等到几十年过去,没准这批镜子都被淘汰了,用上更好的材料,“大当家要是准备做这个买卖,我便催那几个惫懒小子动作起来,总先要囤积一批料在手里。”
“嗯,先弄出一批囤着。”边境战事一收,朝廷必然要休养生息,萧条一年的商路必定复起,正是做生意的好机会。
“成,道士的事大当家也上上心。”李老师傅还惦记着成本的事,无论如何都要弄个道士回来,术业有专攻嘛,他们只管窑里的事,道士就管给他们提供原材料。
“我会派人找找看。”有几分真本事炼丹的道士都在大户人家吃供奉,平时要见面都难,真要弄回来,只有抢的份,但要说抢人,周肆还得琢磨琢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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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头到了正午,而今百姓因为缺少粮食的缘故,多过午不食,黑熊寨手里不缺粮,也早跟大户人家一般,一日三顿不落,尤其是正午这顿,油水最足,好菜好肉都是费了大功夫做的。
秦公子这边,晓得对方身份矜贵,昨个儿喜宴大锅饭叫人没吃好已经使殷婶过意不去,今儿早上又是惯例的稀饭馒头,到了正午赶忙杀鸡捞鱼,准备给新郎君开个小灶。
“大当家都是一统吃的,现下开了小灶,不晓得会不会唠叨我们什么。”做饭的张郎君正切菜,厨房里忙活,那都是从早到晚没个歇息时候,但娘子郎君没一个偷懒,不说大当家的活命之恩,便是每日三十文的工钱,哪还有不尽心尽力做的。
“你这话可不对,正值新婚,新郎君又是那样的神仙人物,合该特殊些,不然叫新郎君吃都吃不好,如何有好身子给大当家生个大胖小子。”另一旁做事的妈妈回了句嘴。
“我瞧大当家更喜欢哥儿姑娘。”张郎君也不是抱怨独给新郎君开小灶,只是没得上头的吩咐做了,万一大当家怪罪,不就里外不是人。
“那倒是,这寨子里的汉子再没比大当家心疼小哥儿小姑娘的,若是换作山下,给口饭吃都是好心的爹娘,现还教人读书认字,比得地主家的少爷日子还好。”
“可不是,连寨子里的小丫头片子和小哥儿大当家都如此疼,轮到秦公子这样的夫郞,定然要宠上天去,开个小灶合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