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羊首教徒活像见了鬼一样看着站在大厅中的布兰多,纵使是他们所崇拜的主人还在讲经台之上,这些人也忍不住心下深处恐惧之意,忙不迭地从布兰多身边退开。
布兰多身上弥漫开来的寒意是如此的浓郁,以至于连离他稍近一些的德尔菲恩都感到有些受不了,脸色苍白牙齿打战起来。
凰火有些惊奇地看着她的老师,她还是头一次看到布兰多这个样子,哪怕是在芬霍托斯与黄昏一战时,她的老师也没表现出如此的威势。
这是法则之力。
毫无疑问。
但这法则之力并不是寒冷或者任何与冰有关的字节,连房奇都忍不住回过头看着这个一路上‘抓’着自己来这个地方的家伙,他因为阿肯图的缘故至今仍旧有些虚弱,这虚弱在布兰多张开的领域之下更是愈发明显,他心中甚至有一种错觉,眼前这个男人只需要一个眼神,就可以让自己冻结成冰,然后化为飞灰。
“禁锢空间、物质与元素的基本热运动……这是空间要素……时间、空间还有因果……这是……”
阿肯图沙哑的声音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它赤红着双眼瞪着布兰多,咬牙切齿地咆哮道:“圣贤……该死的圣贤之力,很好,你让我回忆起了那个该死的敏尔人,我会让你好好品尝一下来自于地狱的愤怒!”
它尖叫一声,刚刚举起爪子,但正是这个时候,空间仿佛发生了奇异的错位,恶魔之王阿肯图脑袋一偏,一条血线便出现在了它的肩膀与身躯的连接之处。
那血线继续向后延伸,在空间中带起一条波纹,从狭小的空间中横扫而过,所过之处长椅只见一排排地从中断裂;咔嚓一声轻响,波纹扫过礼拜堂北面的墙壁,墙壁之上立刻出现了一条笔直倾斜的黑线,那黑线由上至下,将整座圣殿一分为二。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被定住了。
恶魔之王脸上还保持着惊骇的神色,它尖叫一声:“不——!”
在漫天的血雾之中,包括在场的所有羊首教徒在内,所有人都看到阿肯图的右臂忽然以一种不应当出现的姿势扭曲了一圈,然后从肩膀上脱落下来,断口处还带着丝丝血丝,打着旋儿,飞舞着撞向不远处的一根石柱。
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巴。
尤其是阿肯图的信徒们,仿佛看到了这辈子最不可思议的一件事情。
但这只是开始,而非结束。
当阿肯图的右臂撞在那跟石柱上,又弹回去落在地上,滚动了两圈时。忽然之间,一阵扑簌簌的声音从大厅上方传来,仿佛有什么东西碎裂开来,众人抬起头,只听轰然一声巨响,大厅忽然沿着北墙之上那条斜线交错开来,一侧的地面轰隆隆向下沉降,顷刻之间将圣殿拉低了数十公分。
墙面交错开裂之后,露出外面的情形,只见一条裂口沿着大厅沉降的方向向前延伸,外面聚集的羊首教徒早已血流成河,一条笔直的直线仿佛将哈德兰一分为二,以这座圣殿为起点,将这座港口从中央分开。
裂口一直延伸到港口外的海湾之中,众人在那海面上看到了一幕令自己终生难忘的奇景。
只见远处海面上出现了一条肉眼可见的白线,白线一直延伸向深海,它左右分开,在海面上形成了一条深谷与两道彼此平行的瀑布。
一剑分海——
凰火忍不住掩住了嘴巴。
平移山川大地,坠落星辰日月,倾覆海洋与江河的伟力,凡世之力的终点。
传说中的圣贤领域,它已经有上千年没有出现在这片大地之上,当黄金与白银的族裔归隐于世之后,凡人的世界中,便再也没有了类似的传奇。
而今天。
苍之诗中所描述的最为壮美的篇章,凡人的圣贤们,又回来了。
房奇好像中了魔术一样,石化在了原地,他原本以为自己与布兰多之间的差距至少还是可以追赶的。哪怕是在芬霍托斯的战场之上,布兰多以一人之力对抗黄昏的整个军团,他都并不认为有朝一日自己无法拥有那样的力量。
但这一刻,面对着分海的一剑,一切语言都失去了说服能力,他知道,这已经并非凡世之力。
这是神之威能。
圣贤,凡世之神。
布兰多一人一剑,指着不远处的阿肯图,脸上没有半分表情——阿肯图爪子中的耳环,正是芙罗法的耳环,他曾经亲手将那耳环交还给对方,绝不至于认错。
虽然与对方并没有什么交集,但那个沉默寡言的少女,阿洛兹的同伴,还是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恶魔之王正保持着张大嘴巴怒吼的动作,但它一手捂住自己的伤口,眼中与心中已尽是惊惧,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