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听到自己的头重重地砸在地上的声音。“咚”“咚”“咚”······我以一种奇怪的角度看着我自己的身子慢慢的跪倒在地上,然后慢慢的倒下去,一直倒在地上。红色的血从我的脖子里往外面流,流了一地。一直沾到我的脸上。
疼吗?疼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我感觉自己的后颈在渐渐地变凉。我现在已经顾及不到疼痛了,寒意从后脖颈一直侵袭到大脑里,这是一种恐惧,不是恐惧黑祭祀的力量,不是恐惧这个八角墓室,九龙抬尸棺。我是第一次对这些原本应该恐惧的东西都不恐惧了。我要死了吗?
一种深深地恐惧从思想的深处蔓延,死亡,曾经离我多么近?却又如此的遥远。我虽然说是早就看透了生死,可是如果我真的能看透,就不会在执迷于来到这个世界了。我想活着,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也想活着。我也不会去选择替什么天下苍生去冒险。
我听过一个简短的故事:有一天,一个父亲对他的孩子说他以前去山里上坟的时候,遇到过一头熊瞎子。孩子认真地听他将这个故事,听到这里问道:“然后你装死,跑掉了?”然后父亲说:“就像我还活着一样,我扭头就跑掉了。”孩子还在做着假设,比如爬上树,熊瞎子等不及就自己走掉了。都被父亲否决了。“遇到熊不赶紧跑,还能等着熊来吃你吗?我也怕死啊。”
孩子感觉很无语,因为这个故事根本不像是一个故事。
父亲接着说:“因为那时候没有你们,没有你妈妈。可是如果当时有你和你弟弟还有你妈妈在身边,我就不会跑了。因为父亲爱你们,所以更希望你们活着。”
我想这个故事可以把我来做这件事的缘由说的清清楚楚。因为我也爱我的父亲母亲,我也爱这个世界,所以我选择站出来去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我也怕死啊,但是我更怕我还活着,所有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都死了。
恐惧过后是深深地悲伤。人没有头还能活多长时间?有人说是三分钟,那我就还有三分钟的时间回顾我的人生,往事像是风暴一样从脑海里闪过。短短的三分钟,能做什么?
我要离开这个世界了,但是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我没能阻止科学家林琪,没能救活徐茉莉,郑济民还有郑小燕。我没有能力保护好自己的家庭,没有尽孝道,总是让父亲和母亲挂念。到头来是白发人送了黑发人。
有时候我也想努力的活着,但是自己就克制不住自己的懒病。懒就是一种病,确实得治。我每天都是踩着上班的点才能上班,每次的任务都想拖到最后才完成。抽点空我还想玩一会儿网络游戏,玩累了就去睡睡觉,每次都说睡一会儿就起来,每次都是一睡到天亮。
我曾经想过每天都跟自己的父亲和母亲生活在一起。等我努力工作挣了钱在大城市里面买了房子就把爸爸妈妈接过来跟我一起生活。但是每年都是做不到,慢慢的我也不想在多联系家里了。虽然我的父母从来就没有想过让我如何如何的报答他们,但是每次通电话一想到自己没有能力给他们一个温暖的家,我就暗暗自责。
好了一切都结束了,我以为我最后会挂念徐茉莉多一点,没想到想的最多的还是我的父母。徐茉莉是个好女孩,为了我周游几个世界最后葬身在大道墓里面,现在被冰封在寒潭之下永远的留在了这个世界。好了,刘荣也可以完美的交差了。
黑祭祀把我的身体踢出去,一脚踢进了那些灰蛇里面,很快我的身体就被那些蛇给淹没,那些蛇就好像是厕所里面的生蛆一样,在我的身体上来回拱,不停地钻,我甚至能想像的到自己的身体在一点点的被分解,分解成一条一条的,一块一块的进入到那些蛇的胃里面,分解成养分。很快我的身体就连骨头,连渣都不剩了。
黑祭祀把我的头捡了起来,滴答滴答,我好像听到大脑里面的血液顺着脖颈滴到地板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血花四溅,在坚硬的黑色石板上乍成一朵花。我离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远,世界离我越来越远。
他踩在灰色的蛇身上,灰蛇在他的脚下游动,爬行,发出“斯斯”的声音。所有的蛇都在匍匐着,没有一只会抬起头看,没有一只因为被他踩而龇毛,就好像是这些蛇的君王一样。
这里是阎罗殿的大殿,巨大的青铜鼎摆在正殿上,黑祭祀把我抓了起来,说道:“你是第两千九百九十九个林琪。”
我不知道还能活多长时间,时间多我来说是那么的重要,却又那么不堪。我问道:“你是科学家林琪派来的吗?”
声音从嘴里发出来,就好像是一个犯了咽炎的人发出来的声音一样,细小无力。自己就剩一个头了,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吗?我使劲的一字一句的说着这句话,尽量让自己的每一个字能够清晰的让他听到。“你,是,科,学,家,林,琪,派,来,的,吗?”
他没有回答,我能确定他听到了,他的话我能听懂,没有理由他听不懂我说的话,他没有搭理我,而是自顾自的说道:“明天我就不在这里了。”
这是在回答我吗?为什么你不在这里了?成神了?我是第两千九百九十九个,那你是不是成神了呢?你不是掌握了宇宙的终极力量了吗?这些对我而言都没有答案,也都没有意义。
他把我的头扔进了青铜鼎里面。接着我看到周围满满的都是人头,那些人头都是我的人头,都是林琪的人头。三千世界,这就是三千世界吗?黑色的腾蛇在青铜鼎里面抻起身子,盘到青铜鼎的上面,黑色的羽翼张开,黑色的躯体将整个青铜鼎盖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