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母也忙起身穿衣服,顺手在外间风箱那里拿了两根棍子,自己手里拿一根,一根交到沈父手里,两个人轻轻的挪开了顶门棍,开了门去了院子。
培茵听着动静,看自己爹娘都出去了,自己爬到窗台往外看。
沈父沈母提着棍子悄悄走到厨房那里,也没听见沈父说什么话,一个个子不高的人慢慢的站起身来,也不知道三个人说了些什么话,沈父沈母带着回了自己屋里。
沈母从外间拿了火柴点着了屋里的油灯,培茵看去,一个跟培军差不多高的身影,很单薄,头发有些短,七零八落的蓬松着,上面还有枯草,脸上黑乎乎的看不出长什么样子,但是一双眼睛在昏黄的灯光下却显得很是明亮。
沈父去外间拿过脸盆,倒了点水,说:“先洗洗脸吧,等会你阿姨给你拿点吃的东西。”
沈母把人领进来点好油灯就又去外面找吃的了,东厢房里也放着一些吃的东西。
等沈母端着一碗剩菜,拿着两个两合面馒头进来的时候,脸盘里的水已经成了黑的,那人头上的枯草沈父也帮着捡了下来,沈母赶紧去炕橱找出梳子来帮着把头发梳了梳,于是,一个面容俏丽,皮肤白皙的小姑娘出现在培茵的面前。
沈母把馒头跟菜放到炕桌上,又端过一碗水,就把已经醒来坐在炕上的培茵抱在怀里,小姑娘洗好了脸,有些局促的站在炕前,沈母说:“若兰,赶紧上炕吃东西。”
小姑娘若兰看了看炕桌上的东西,培茵看到她的咽唾沫的动作,可是还是站在地下没有动。
沈父把脸盆放到外间,过来看小姑娘还站在那里没有动弹,叹了口气,温和的说:“若兰,先吃点东西,等天亮了叔叔陪你去找你爷爷。”
小姑娘磨蹭着坐在炕上,看到沈父沈母脸上温和的表情,一把抓起馒头,一下子咬了一口,沈母说:“吃点菜,喝点水,别噎着慢慢吃,阿姨这里还有呢。”
小姑娘若兰狼吞虎咽风卷残云吃完了俩馒头,盛菜的盘子也被用馒头擦得干干净净的,等她把自己的肚子填饱了,这才跟沈父沈母说起自己的遭遇。
这姑娘叫孟若兰,是在村小学校住着的孟教授的孙女。
孟教授早年留学法国,学的是生物专业,回国之后没几年家里的一儿一女就又出了国,把孙女孟若兰留了下来。孟教授老伴早些年去世,醉心于学术的孟教授带着孙女孟若兰住在学校的教工宿舍,运动来了孟教授被学生打到,被送到沈家村劳动改造,家里就留下了小孙女孟若兰一个人,现在本该在京城的孟若兰却自己一个人跑到距离京城千里之遥的沈家村,不能不说沈家夫妻俩很是奇怪了。
沈父说:“若兰啊,你先在这屋跟你阿姨睡觉,好好的休息一下,咱们明天再说别的好不好?”
孟若兰看了看铺在炕上整洁的被褥,低着头说:“沈叔叔,我还是去外面待一宿吧,我身上有虱子了。”
沈母脸上的表情在培茵看来有些奇怪,有些不敢置信,但更多的是心疼,唯独没有嫌弃。
沈母说:“那好吧,省思,我去把旁边那间房子收拾下让若兰先住一宿吧。”
为了培华培军大了,爷爷把东厢房原来放粮食的那间屋子清扫了出来,准备让这哥俩住,那间房子虽然只有一间,也算是很宽敞,而且沈家这个小院当年建造的时候是北屋跟东西厢房。
还有后院的两间小房子一起起来的,外面不是很显眼,但是都是青砖外面抹了一层黄泥,里面却是用白灰抹了几遍的。
沈母端着油灯把若兰送到那屋里,帮着把身上那身破衣烂衫脱下来,换上一件细棉布的睡衣,这才回到屋里继续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