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老夫人!!宴香姐你快来看呐!”
“怎么了!”宴香闻声连忙将新炖好的补品搁在桌上,小跑着到宇老夫人的床榻前,看到濡湿被褥的褐色药汁后太阳穴突突直跳,颤抖的音调成了哭腔,“这是怎么回事!!”
一直伺候着宇老夫人的燕儿此时早已哭成个泪人,她拼命摇头,“我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宴香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呀!!”
“什么怎么办,还不去找大夫!!”宴香几乎是嘶吼着喊出这句话来。
“是,是!”燕儿哪里见过这样的宴香,现在她的大脑一片空白,跟个木头人一样宴香说找大夫便立马跑出去找大夫了。
“老夫人,老夫人,老夫人您醒醒啊老夫人……”
大颗大颗的泪水滴落在老夫人的被褥上,渗入锦绣织缎间晕开在褐色药渍上,宛如盛开在暮色下被揉碎折落了一地的琼花,美的残酷。
宴香颤着手去探宇老夫人的鼻息,却在三寸之远处僵住收了回来。她心里万般不愿意知道这个结果,哪怕是自欺欺人她也甘愿。连番的打击已经将她所有的勇气剥离本身,她在这宇家大院中已经如同一只畏人的老鼠,只想畏缩在一个阴暗孤僻的角落里自生自灭。她的心已经受不起这些折腾磨难,再多一分便要疯魔。
“宴香姐!”本来去为宇老夫人打水擦拭身体的珍儿端着水盆进来,见了这情形倒比两人都镇静的多。
宴香见了她就像绝命之人见了救命稻草一把抓住她的衣襟问:“老夫人这是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告诉我啊,你告诉我啊!!”
“宴香姐你先冷静一下。”珍儿并没有要挣脱宴香的意思,而是伸出另一只还能活动自由的手扶上宴香的肩膀让她先镇定下来。“老夫人这儿今天并没有什么异常的情况,前两天大少爷倒是来过老夫人这儿。珍儿不敢胡乱猜测,并不知道大少爷与老夫人今天这情况有没有联系。”
珍儿这话一出,宴香脑中“当——”的一声犹如危弦崩断,流淌全身的血液一寸寸冰凉,封冻。她这辈子或许都没有此刻清醒冷静。宴香看着昏迷不醒的老夫人,眼角最后那汪盈满的泪水滚落脸颊,这一滴泪褪了往日的温情,从眼眶溢出再到划过脸颊,直至由下颔滴落化入锦丝绣布之间渺失踪影,所经之处具是冰凉之感。她取出自己的丝帕一点一点去擦拭老夫人被褥上的药汁,她机械般的擦着,脸上没有一丁点表情,她的声音很冷,冷到仿佛能将着整个房间的事物冰冻。
“大少爷来做什么了?”
宴香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一丝不漏的入了珍儿的眼底,珍儿心中惊讶却也没有将其显露出来,只安分的答道:“大少爷前些日子把那个戏子给折腾死了,他本想随随便便埋了了事,但不知怎的竟然传到了老夫人耳中……老夫人一怒之下便把他喊来罚跪。”珍儿抿抿唇继续说道:“宴香姐,你也是知道的,大少爷虽然已经成为家主,架空了老爷,但是老夫人这边他是忤逆不了的。老夫人让他罚跪他不得不从。”
“罚了多久?”宴香面容冰冷,听了这件事竟也没什么惊诧。
“一天一夜。”珍儿说着便来到宴香身边,接过宴香手中的丝帕,叹了口气道:“宴香姐,你累了就去歇一会吧,这里我来就可以了。”
宴香并没有拒绝,见珍儿取了她的丝帕开始替老夫人擦拭被褥,没说什么便离开了屋子。
珍儿目送她离去的背影,又长叹一口气,接着起身取来水盆把丝帕在水中沥了沥,重新擦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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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香离开宇老夫人的屋子之后便开始没有目的的在宇家游荡,身边常有丫鬟奴仆端着大大小小的托盘在她身边经过,她视若无睹。仿佛宇家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和她有关联,没有什么东西值得她再去多看一眼。
“哎呀……”
一个小小的身影绊倒在她身前,宴香被阻了去路只好停下来,定睛一看却是夭璃。宇祝扬离开之后,夭璃变成了“孤儿”,宇祝生顺理成章的将她过继在了自己的名下。所以在宇家,夭璃的待遇还算可以,好歹算名义上的宇家小小姐,明面上看来并不会短了吃的穿着,只是私底下宇祝生疼不疼她,下人给不给她偷偷使绊子就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