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见黑,雪终止,城南的大营却是篝火升起,兴奋不断。攻取沛县的军功赏赐终于分发下来,这些原本的壮丁都或多或少得到了钱财与良田。他们之中许多人都感慨万分,一些死去的同伴都得到了补偿,至少在他们看来,这些补偿足够家中之人活计。在这一刻,他们对于沛军更加有了归属感。
军营的训练略显艰苦,好在刘元并不吝啬,晚上皆有肉汤可食。大牛在巡视完大营后,也带人上了城楼,今夜是他轮值,寒风瑟瑟,他一丝不苟。
刘元命人做了热乎的饭菜,随后,他亲自送到了平民窟。这些流民皆是感恩戴德,他们已经许久没有饱食过了,到了冬季,他们的生存日渐艰辛。几个孩童狼吞虎咽,口中塞满了面饼。刘元盛了一碗热汤,他蹲下身子,擦了擦一个孩童嘴角的饼渣,那孩童竟然抓着他的手,将那饼渣又舔了进去。
刘元心有感触,他沉重的说道:“别急,慢点吃,面饼多的是。来,喝一碗热汤。”
孩童点着头,仍旧往嘴里塞着面饼。
回到县衙,刘元心中说不出的沉闷。吕雉见此,也很识趣的没有提及产子一事。吃过晚饭,刘元望着阴沉的夜色,他目光一横,心中已对萧何所提建议有了决断。
“夫君,该歇息了。”吕雉轻声催促道。
刘元再次一叹,也进了房间。次日早上,天气放晴,小雪有些融化,气温更加的冰凉。刘元找来萧何,沉声说道:“昨夜想了甚久,关于这流民分田一事,便依照萧县丞先前的提议。”
“主公决定了?”萧何精神一振,这可是一件大事,他也是谨慎的再次询问道:“主公,您可要想清楚了,这些大族可不好应付。”
“我意已决,萧县丞去将这些大族请到县衙,我自会游说他们。”刘元点了点头,他目光深邃的说道。
“诺!”萧何立刻接令离去,他面上难掩喜色,若是如此,城内的流民便可彻底的安置下来。
见萧何离去,刘元又吩咐衙役请来曹参,他看着后者凝声询问道:“王、杨两家的族老这两日可还好?”
“回主公,这几位族老一直都在辱骂您,看样子还是对您不服心。”曹参蹙着眉头回答道。
“嗯!”刘元微微颔首,他眼中难掩凶光,口中厉声说道:“既如此,这几人全部押到东门斩首示众。”
“主公,这?”曹参也没想到刘元如此狠决,他微微一愣。
刘元面色一禀,沉声问道:“你还有异议?”
闻言,曹参急忙说道:“不敢,参这就前往牢狱。”他也是抹了一把冷汗。
曹参离去后,刘元未等多久,萧何就带着三人走了进来,这几人见到刘元立刻行礼,恭敬的说道:“拜见沛公。”他们三人乃是雍、赵、孙三家的主事,听到沛公召唤,他们也是惊疑不定。
刘元看向三人,挥手示意道:“呵呵,三位快请坐吧,到了这县衙就莫要拘谨。说起来,元在你等面前也只是小辈而已。”
三人急忙说道:“沛公说笑了,我等岂敢在您面前卖老。”
众人落座后,刘元也不喜欢拖沓,而是直接开门见山的讲道:“不瞒三位,你等皆是沛县的大族,族中良田甚多,而我沛县尚有流民,元还希望三位家族可以分出一些良田用以安置流民。”
三人相互对视一眼,他们早就有过心理准备,却没想到刘元竟然是打上了良田的主意。对于一个家族来说,这可是立族的根本。三人自然都有心拒绝。
“呵呵,沛公啊,我等族内同样也有圈养的佃户。这良田,实在是没有多余之地。还望沛公可以谅解!”孙家的主事是一位中年男子,他拱手歉然的说道。
“是啊沛公,我等大族也不容易。”赵家的主事从旁附和。
至于雍家之人,他略一沉吟,恭敬的说道:“沛公救下雍齿,我雍家上下都很感激,既然沛公提出了此事,为了感谢沛公,我雍家愿意让出十亩良田。”
“十亩?”萧何不屑的冷哼一声,这雍家显然是在敷衍。
大堂内的气氛有些沉闷,众人都沉默了下来,三家的主事倒是闭口不语,显然十分有默契。他们共进共退,相信刘元也不敢胡乱为之。
而在这时,曹参终于返回,他见到三家大族之人,心下惊奇,不过又恭敬的对刘元说道:“回禀主公,王、杨两家的族老已经斩杀。”
“什么?”三家主事都是目瞪口呆,惊讶不已,“沛公,您斩杀了王、杨两家的族老?”
“怎么,你也有异议?”他大有深意的看向三人,对说话之人反问道。
这人一个哆嗦,急忙起身请罪道:“沛公误会了,您乃沛县之主,我岂敢有异议。”三家主事也内心忐忑,全然没有了刚才的镇定自若。他们一直以为刘元会依仗他们这些大族,然而现在看来这十分的可笑。王、杨两家都已被斩杀,在这沛县,刘元要比他们更加有掌控力。
“呵呵,这两家蛊惑民心,自然当诛。”刘元淡淡一笑,他再次扫过三人,继续说道:“言归正传,我为沛公,自然也不会让你等白白让出良田。这样吧,这陶窑的改进之法,我会让王老传授于你们三大家族。你们看如何?”如今战乱四起,陶瓷已经不便出售,用陶窑换取良田,对于刘元来说根本没有损失什么。他这样做,无非是安抚一下三大家族,毕竟方才杀鸡给猴看的戏码也已经让三家心慌失措了。
三家主事闻言后,又都沉思了片刻,雍家主事一咬牙,说道:“沛公,我雍家愿意拿出两成良田。”
“我赵家也愿拿出两成。”
“孙家同样两成。”
两成的良田已经是三家的底线了,让出这些良田也不会伤了根基,三家知道刘元心意已决,也只得选择了屈服。毕竟,他们也不想成为下一个被打压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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