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之清俊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他将手收了回来,返身坐回到古琴旁,修长的指节宛若这一片湖光水色,有着月的白,湖的静,轻轻撩拨琴弦时,牵动的琴音就像他此刻低垂如羽扇的长睫一般,莫名的让人心悸!
郑长素蹲在琴旁,痴痴地看了很久,然后突然豁的站起来,匆匆留下一句,便如鸿雁一般,过水无痕。
“我先走了,你明日记得早来。”
她走的其实并不如表面显现出的潇洒,至少此时此刻她的内心是纷乱的。
为什么纷乱?
因为这里太好。
会按照她的心意而动。
会满足她所有的小心思。
郑长素垂着头快步走着,就在这胡思乱想中不知不觉的就走到自己房间门口,此时,眼底出现一个不属于她自己的影子,她抬起头“大师兄?”
叶君然微点了一下头,大半个身体都被阴影遮住,因此而辨别不出其神色。
两个人之间一时陷入诡异的沉默,最终还是郑长素先打破沉默:“大师兄,这么晚了,可是有要事找我?”
“……你们见过了?”叶君然半晌开口,语气中的艰涩只有他自己明白。
郑长素听到这句话反而一愣,突然又想起这里是为了满足她心中所想所存在的荒诞梦境,要是这样,门中那些平静安好的岁月里,自己也对面前这个眉目坚毅,沉着稳重的大师兄有着孺慕之情,或许是现在真的喜欢一个人,所以往昔那些朦胧的、分辨不清的模糊情感便在此时越发清晰明了起来,她对大师兄,却是没有男女之间的喜爱之情的,也正是因为没有,所以在她因为逃婚而匆忙离开门中时,伤心虽有,却无心痛。
“长素师妹?”叶君然久久等不到回应,便出言唤道。
“恩?”郑长素想通后,展颜一笑说:“见过了,他叫沈清之,他很好,我很喜欢他。”
“……”叶君然垂下眼帘,直白的言语往往最是伤人!他将所有心绪通通隐藏,便不发一言的离去,和郑长素错身而过的时候,还是留下一句浅淡:“早些休息……师妹。”
郑长素在回廊上站了很久,神色疲惫,她推开房门,也不点屋中的灯火,就着黑暗直接扑倒在床榻上,眼睛眨了两下,有着困意却不敢睡着,她调动思维,想着走出这里的办法,这里是依靠她才存在的,并用来困住自己,她一有个想法,这个世界就会随着转动变化,循环往复下,她无论如何都会被困在其中,挣脱艰难!这里又那么真实,看得到、触得到、简直就像镜面里倒映出的影子一样。
她该怎么从这里走出去?为今才是她最头疼的。
郑长素此时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她想起今日自己晕倒的时候,是被外界影响的,当时听到有人在叫她,那个叫她的人,此时细细回味起来,想必便是她的沈清之,像来波澜不惊的人居然这样慌乱……是因为自己吗?!只是现在自己被困在这里,束手束脚,连性命都堪忧!
不过她自己也有感觉,现在这种程度还不足以要了她的性命!
只要自己不起要永远留在此处的念头,那么,大概……她就不会丧命?!
这些都是她的推断!
也或许,她如今已经命丧黄泉了那!
只是!不赌这一把!
她不甘心!!
郑长素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从床榻上猛地坐起来,黑暗中凤眼里落下沉沉的光,满是坚毅,似是下了某种不容回转的决定!
既然这里依托于她的思维而存在,那么破坏掉这里想必要满足两个条件。
这两个条件,是两条命!
她必须做到万无一失!然万物皆有变数,这赌局,赢与输二者!不论结果如何,都容不得她来后悔了!
夜色中……
一道黑影自月色中划过,最终隐没在一处楼阁中。
翌日清晨,院外桃花开的惑人。
褚长穗值了夜才归来,老远便看见一个清隽公子站在不远处的桃花树下,似是在等人。
“这位公子,这里是门中女弟子的住处。”褚长穗扬眉说道。
沈清之闻声抬头,嘴角带着本来就有的浅淡笑意,颔首说:“沈某再等一人。”
“谁?”褚长穗满脸的愤然,是哪个不长眼的,怎么忍心让这么个俊俏公子等在这里,简直暴遣天物啊这是!!!
“我来了!你是不是等很久了!我昨晚一宿都没睡好觉,今早才起晚了……”老远的,郑长素的声音就传过来,提着裙摆奔跑过来,站到沈清之面前的时候,呼吸还微微有些喘。
“没有多久,你可以慢慢来的。”沈清之嘴角噙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