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油条的意思,是经过了社会环境的煎炸烹煮,热油锅里滚得久了,既不好看也不好嚼,既不软绵也不刚硬,他们情绪稳定且经验丰富,遇到大场面小场面都自有一套逻辑,你就是不好摆弄他,跟老谭讲过的“道业深”有点相似,也不完全相同。
老猫当然同样是老油条,套在头上的蛇皮袋子一摘,看看周围环境,再加上双手都被捆在身后,就知道不好脱身。
小腿上绑着的刀片早已被搜去,胳膊上的枪伤也被做了简易包扎,只是止血,没做消毒,说明现在这个地方是暂时待着,对方可能不会让他活下去。
是有些后悔,不该起杀心,也不应该小瞧那两个娃儿。
按理说江湖越老胆子越小,可事实是,干这一行不得善终的,多数都是死在阴沟里翻船。
在这个关头,老猫闭上眼睛一言不发,没有理会二莽吊着一条膀子还在偷偷摸摸搞的小动作。
大波能安排的地方绝对高档不到哪去,就是一处农村老地窖,喊破喉咙也没人知道的那种。
侯勇打了个哈欠,时间已经到后半夜,他坐在一张低矮的木条凳上,不急不缓点了根烟,又从白将烟盒里抽出两根,抽到半截,往老猫跟前递了递:
“来一根?”
发现这人眼皮都没抬一下,没意思……
他随即靠在身后装满地瓜的麻袋上,自己抽起来。
一旁扑在地上的二莽却嚷嚷着:“给老子一根儿,判死刑也得吃顿饱饭哦!”
一只手从脖颈绕到背后,另一只手则从腰上别过去,两只手在背后用绳子捆缚连在一起,这是标准的八字捆绑法,当年对越战场上曾广泛用于捕俘。
二莽像蛆虫一样蛄蛹着蹭到土壁边上,把头抵住墙翻个身,终于能换个舒服点的姿势靠着,然后叼住了侯勇递过来的烟。
点燃之后猛吸一口,像溺水之人忽然得到空气,但翻身和吸烟用力过猛都会牵扯到被捏断的锁骨,疼得呲牙咧嘴,也不愿松开叼着的烟。
白将劲儿大,随着这股烟雾在肺里灼烧,他的表情逐渐放松一些,鼻孔喷烟瓮声瓮气地用一口“川普”问:“兄弟,部队上待过噻?”
侯勇矜持地点了点头。
二莽咧着嘴,却继续说道:“你是啥子兵种哦?老子当年要不是为了攒钱娶媳妇,也报名当兵去喽,村长那龟儿子非要收老子好处费……”
随着二莽喋喋不休,侯勇搭了句话:“川省出来的兵凶得很。。。。。。”
“跟我们这哈儿的共事过?”
随即这俩人一个看守一个囚犯开始胡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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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第二次再去,车和人都没了?”
国光:“……是”
老魏摸着腿上的伤疤,沉默半晌,说:“苗保林那种人,不可能死得一点动静没有,再找两个小年轻,要面生的,去通河把李锐家给我盯住了,探一探李锐什么情况,立马给我回电话,另外……”
老魏顿了一下,又吩咐:“安排完这个事儿,找到老林,叫他约大波,我要跟大波见一面。”
原本老魏是不能用自己的身份对国光发号施令的,但沙四最近隐匿,不能露面连电话也不能打,所有事情交给军师老魏全权安排,无形中老魏的位置拔高了一层。
随着县局打黑行动的开展,一些陈年旧案的受害者逐个被刑警中队雷霄传唤调查,尽管有吴副局长居中斡旋,那些走访调查取证和几个底层小弟的落网,还是让沙四感觉到自己像是被蟒蛇缠住,警方的网越收越紧,所有沙李集团的成员头上都像是悬了把刀,随时都会落下来。
这一关过不去,主要成员最好的下场也是网上追逃亡命天涯。。。。。。
夜已深,林北乡居于偏僻的林邑北部边缘地带,田野、村落与乡镇街道,俱笼罩在黑色中,分不清那是夜晚原本的样子,还是黑色吞噬了世界,这一夜,有很多人的内心同样也被黑色笼罩。
林北卫生所为数不多的病房中的其中一间,李锐坐在房间一角的板凳上,小臂搭在自己腿上,手指不时抽搐,那是白天时发力过猛,筋腱有些拉伤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