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不大,前后共计三进,前为酒铺,中为客栈,后为杂院。四周植着茂密竹林,绕林而过,浅浅听得有刀斧声。跨过一条小溪,爬满青藤的院墙突现于眼,但却仅有大半人高,便是一只狗奋力一跳也能翻进去。
“扑,扑扑……”刀斧声越来越清晰。
店小二推开后门,车夫引牛入内。
方一入内,即见一人光着臂膀,挥舞着一把黑刀正在劈柴。那人后背雄阔,肌肉块垒,呈古铜色,在阳光下泛着淡淡光泽。那刀颇为怪异,刀尖极翘,刀身极窄,每一次起落不闻风声,唯见一道墨色弧线不住翻滚。
想来,是个孔武有力的江湖豪客。
转到正面一看,大失所望,只见此人年约十五六,面皮白净,眉若飞云扫雪,鼻似玉棍竖挑,嘴似樱桃初绽,若非胸膛平平,再换上一身女子衣裳,定然便是美丽妖娆的好姿色。
这人见了车夫与店小二也不说话,更不打招呼,只顾着闷头劈柴。随意看去,院中角落里倒处都垒着柴火堆,怕是数月也用不尽,难怪刚才掌柜的一点也不爽利。
车夫把牛栓在马厩里,扯了一堆草料给它。
店小二拿了一柄长斧出来,笑道:“掌柜的为人最是吝啬,若是客官出心不出力,怕是……”摇头不语。
车夫推开店小二递来的斧头,拍了拍肩上大刀,笑道:“多谢小二哥提醒,只是我向来用不惯斧头,还是这大刀好使!”
说完,阔步向柴院走去。
店小二追了上来,指着院内的年轻人说道:“这人已经来了三天,是个闷嘴葫芦,三棍子也打不出个屁来,你干你的活,别理他就成。”
车夫奇道:“他是什么人,与我何干?”
店小二搓着双手,涩然道:“干系可大了,他比你先来,占着柴房呢。从今以后,你得和他一起干活,且同处一室……”神情有些不自然。
“原来如此!”
车夫斜了店小二一眼,心中微有不忿,暗道:‘那掌柜的果然不是省油的灯,一间柴房劈作两半,竟然还要三钱银子!’
不忿归不忿,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也只得暗自忍了,提起酒葫芦猛灌一口,走到院中选了个地,劈起柴来。
每日需得劈三百斤柴,若是常人一天到晚的劈也劈不出来,但这车夫自非常人,身具神力,不过两个时辰,便已将三百斤柴尽数劈好,抹了一把汗,侧头一看,见那使黑刀的还在劈,便将大刀往身后一背,抱拳笑道:“青阳,见过这位兄台。”
“咔嚓!”
刀起木断,年轻人对车夫的问礼仿若未见,捡起柴火堆到院角,堆得极为整齐,纵然有一根稍显怪异,他也会将它细细整好。
果然是个闷嘴葫芦,青阳默然一笑,拾了几根柴火,准备去将那破烂不堪的牛车给修一修。
“喂,酒鬼!开饭了!”这时,隔院二楼上冒出个小脑袋,正是那个小女孩,掂着脚尖朝青阳招手。
青阳嘿嘿一笑,飞快的向隔院走去。
杂院连通着客栈,间隔几道后门,院墙与杂院迥然不同,高达五丈,厚有半尺。此刻,天尚未尽黯,日头犹挂西天,那店小二已然在前前后后的关着门,细细一瞅,又是铁棍又是铁索,把持的极为严实。
青阳问道:“天还没黑,不做生意了么?”
店小二答道:“近来城中不太平,是以早点关门。稍后,你从前门走。”
不太平?青阳还想再问,小女孩却在二楼不住摧促,只得加快脚步,噌上二楼。
小女孩领在前面,转了几个弯,来到一处雅室前,把门一推。
上房,有内外间,外间待客,内间住人。
青阳走进去,肃手站在外间门后。